“你说什么?”阳城,渊咬的军师营帐内,一袭白衣的男子难掩惊色的对进来汇报最新情报的人说道。被白衣男子杀气震住的小兵哆嗦了一下,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才被白衣男子放开手,只见白衣男子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小兵匆忙退下后,又一个人走进了营帐,却是此次带兵攻打阳城的渊咬将军,见白衣男子脸色难看,心中却是快意一笑,因为她从来不认为一介男子能有翻云覆雨的本事,不过是凭着美色,魅惑君主,才得以混到现今的高位。
前些天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车离弩一定会想尽办法赶来阳城,现在却自打嘴巴,可要如何收场才好?心中冷笑连连的将军面上却是风平浪静,向前一步,道:“事已至此,军师可有良策,若让车离弩夺得铭城,必会影响军师此前的一番布局。”
子命回过神,假装看不到将军脸上一闪即逝的讽刺,道:“探出此次救援阳城的人是谁了吗?车离弩能放弃阳城,选择铭城,定是因为阳城有她信任的人救援,而浅乐内患未平,武将凋零,能有这个本事担此重任的人,恐怕只有祝……”
“报,北面庆山脚下发现浅乐士兵踪迹!”不等子命把话说完,就有一个士兵神色慌张的冲进来,汇报最新发现,闻言,子命和将军对视了一眼,但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又一个士兵冲了进来,说是阳城南山发现了浅乐士兵踪迹,而后一个接一个的,竟是阳城四山都发现了浅乐士兵的影子,虽没能抓到一个活口,但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总不会每一个都看错吧,浅乐援兵真的赶到了阳城。
“浅乐蠢猪到底在搞什么鬼?”听闻四山都有浅乐士兵的尾巴,却不见攻击,不见打探,好像是故意出来溜一圈给人看的后,斓将军有些摸不着头脑。子命却是一笑,道:“人既然来了,必会有下一步举动,而无论她们要做什么,为的都是解阳城之危,我们只需耐心等待便可。传我命令,即刻收兵,从现在起,上至将军,下至杂兵奴隶,都不可妄动,全都待在营地内,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
子命的命令下达至营地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渊咬的人还好一些,宣雾却很不服气,明明势头良好,只差一步就可攻进阳城了,那个什么狗屁军师却下令收兵,玩谁呢?可再不服气,都没有士兵阳奉阴违,因为子命对待违令士兵的手段,他们都领教过了,这又是在战时,公然抗命成全的可不会是大局,更与个人无益。
北山的另一边,排成一个个豆腐块模样的军队整整齐齐的站着,她们的面前是骑在黑色骏马上的祝以,这个早就隐退的浅乐国另一传奇将领,车离弩的对手。
“宣雾和渊咬不动了?”听得探子回报,祝以微微一笑,看不出喜怒,半晌,只见她随手一挥,点出几个心腹,道:“带着你们的小崽子窜到山里唱山歌!”
“是!”被点出来的几个明显不是善茬的士兵龇牙一笑,齐齐抱拳行礼,道。
她们也不问为什么,只带着名下的士兵们如猴儿一般的在山林间飞窜,寻到合适位置后,就大声的唱了起来,有的唱浅乐田间儿女倾述衷肠时的缠绵小调,有的唱将士出征时家中老母的唠叨话语,有的唱书生发泄胸中愤懑时的激昂词曲。
这嘹亮的歌声一起,立刻让宣雾和渊咬的士兵绷紧后背,看哪都觉得是浅乐兵藏身的地方,而阳城守军则是在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后,变为了难以言喻的激动。
“山之河兮,我心向往,山之江兮,我心追随,咿,山河万里,万里江海,浅笑低吟,和乐安宁,巍巍家国,好女肩挑,儿郎并行……”阳城的守城将军拖着断了一条手臂的身体站起来,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唱出了阳城最有名的乡间小调,在她的带动下,城上或城下的将士百姓全都唱了起来,很快,整个阳城都被这激昂的曲调淹没了,而藏在山林里的浅乐兵,也在短暂的愣怔后,跟着唱起来。
“呵。”听着外面传来的歌声,子命冷笑了一声,浅乐兵的能耐就是这些吗?
被歌声包围的宣雾和渊咬的士兵却沉默了,一种莫名的愁绪慢慢的在她们心底滋生,这种愁绪在歌声忽然染上了哭腔的时候,达到了鼎峰。但就在这个时候,歌声忽然停了下来,听着阳城上的哭声,是守城将军死了,而她终于死了。这个断了一条手臂却还死死撑着,仿佛阎王都不敢收她的命的恶人,到底是咽了气。
听着阳城城墙上的哭声,藏在山林里的浅乐兵沉默了,回到队伍里,只等祝以下令进攻,就将宣雾和渊咬的联军击溃灭杀。但祝以没有下令,只说过了今晚,天刚刚亮的时候,她会下达下一步命令,在她没有下令的时候,她们全都老实点。
服从命令,是每个浅乐士兵在进入军营的第一天就必须要学会的军律,这个已经刻入了她们的骨子里,是以她们虽然满心满眼的都是报仇,却还是闭紧了嘴。
而阳城里,守城将军的府邸,一身素衣的将军正夫正对某人猛翻白眼,这个“某人”,自然就是怎么都死不了的守城将军了,城墙上的那场哭戏,是做给宣雾和渊咬看的,好叫她们放松戒备,把注意力放到援兵身上,到时,城内将士便可兵行险着,从排水渠游出,杀她们个措手不及。将军正夫不知妻主的打算,只要她好好活着便可,他们的孩子都还小,他肚里又揣了一个,可不得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