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子大约是着急,跑了一路,满头大汗。沈莙赶紧替他倒了杯水,待他平复一些便急急问道:
“查得如何?”
小云子脸上浮起一阵尴尬,仿佛是心虚中又有种难以面对沈莙似的难为情,
“连着昨日一天,西厂番子都在全力调查这件事,先是理清了咱们过去查到的一些软当,连着安插在李陵侯府各处的眼线也都岔开了时间进行问话。可是……咱们过去掌握的信息都是些不大不小的毛病,称不上是李陵侯府的命门,若是苏忆茹以这些要挟,李陵侯府是万不会被她拿捏住的。而府里的眼线,我们事无巨细都问了,虽有些丑闻,但最终也没找出什么大的猫腻。”
沈莙听得小云子犹犹豫豫地说了这一段话,眉头紧蹙,似是在深深地苦恼。
小云子确实羞愧,沈莙两件事还只嘱咐了一件,可是他前边还拍胸脯叫她只管吩咐,可是最终却是这么个结果。
“沈小姐不要担心,西厂之前对李陵侯府的监视放得很松,因此错过了揪出软当的最好时机,可是只要李陵侯府真有那么个命门在,东西两厂必然能够翻出来。只是要调动东厂进行仔细调查的话只怕……只怕要费些时间……”
沈莙沉默着,似是在沉思,过了良久才对忐忑不安的小云子开口道:
“没有全部仔细排查的时间了,他们不会坐以待毙。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你只管回答就是了。”
小云子看沈莙万分严肃,即刻就打起精神来准备回答。
“李陵侯府的秘密苏忆茹知道,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其父苏青云在得势时偶然发现的,要么是侯府里泄漏给她的。其父苏青云在相位时一味对付两厂,手底下门客无数,支持他的贵族世家也有那么几个,可即便在他如日中天时李陵侯府也未公开表示过支持。若是苏相手里捏住了这尊贵侯府的七寸,那么就自然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排除了第一条,那便只剩下第二条了,而苏忆茹在侯府没有任何眼线探子,相反,西厂四处安排了人手反倒不能察觉出什么隐秘之事,这说明消息只能来自苏忆茹庶妹,那位苏小姨奶奶。按照这个推断,苏忆茹不知如何得知了侯府的惊天秘密,这恰恰说明了那个命门只有侯府里少数主子才能知道,这秘密与他们每个人的荣华富贵息息相关,因此即便偌大一个府邸有勾心斗角利益倾轧,所有的人却都一致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你细想想,侯府里有那么多西厂的人,分布在各处,那么有什么角色是当初无论如何也难以安插的呢?”
小云子被沈莙说得一愣一愣的,嘴都快要合不上了,直到沈莙问完话之后用眼神提醒他,这才会过神来细细想了想。
“安插眼线进李陵侯府,最早还是从八年前开始了第一批,因为分布过于广泛,沈小姐请容我细想想。”
沈莙点了点头,知道此时不是相逼的时候,努力克制着心里的焦急,扑着扇子等待着。
小云子的记性可没有沈莙那么好,更何况他又从不曾亲自过问过这安插眼线的事,事实上在魏琴君出事之前他压根也没关注过这李陵侯府,想来想去,在快要放弃的时候灵光一闪,捶手道:
“是了,听沈小姐方才这么一说,早几年倒真有一件古怪的事情!”
沈莙终于等到他反应,颇有些急切地问道:
“何事古怪?”
小云子有了自信,说起话来也有了底气。
“这李陵侯早些年颇有些清名,可这清名却不是为着他在仕途上的表现有多么出众,而是即便在其最为年轻气盛的时候也从不曾出入过酒肆花楼。要说奢侈糜烂,他李陵侯府在京城中是排得上号的,李陵侯之子李长风也是个fēng_liú子弟,单是身边姨娘就有四五房。可古怪的是无论其它地方如何享受,李陵侯身边除了嫡妻戚氏,这么多年来便只有两房姨娘,那两位姨娘还是府上老夫人在嫡妻经年无子的情况下将自己身边的家生丫头提拔开了脸。早些年西厂也曾向对其他侯爷将军那般打算在李陵侯身边放一个房里人,由他交好的同僚送到跟前,选中的人生得美貌,家世清白,父母皆有迹可循,身份上可谓天衣无缝。可到最好那女子也没被他收进府里,甚至连一夜fēng_liú也没有。戚氏的母家在刑部有些能耐,人又是出了名的泼辣,坊间的说法,李陵侯是因为惧内因此才不近女色。那时西厂手头的事情太多,李陵侯府又不在重点监视的名单里,因此在已经往府里安插了眼线的情况下也就没怎么在意这件事,后来也未再尝试过。”
沈莙勾起嘴角,手中刚端起来的茶水也放了下去,
“找到了……”
小云子没听清她说了什么,稍稍睁大了眼睛问道:
“你说什么?”
沈莙紧绷着肩膀,压低了声音对小云子道:
“无需从头盘查,也不用费时费力,只要将李陵侯府上那两个姨娘带出来问话即可。你们西厂应该擅长威逼利诱,时间紧迫,将两人一起带出来效果会更好些。只要李陵侯府一发现她们不见了必然会翻了天,你需得在他们采取应对方法之前把一切都问出来。”
小云子自然知道沈莙的意思,他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万分,迫不及待地迈腿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