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延埋着头一路横冲直撞,就快冲进女厕所时,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见一个细细高高的白影从眼前一闪而过,洛延被撞得原地转了好几圈,而后一屁股坐在了操场上。
以一个夸张的角度抬起头,依然只是看到男生的腰而已。
“你几年级的啊?”男生居高临下地看着像“煮开了陷儿的豆包”一样的洛延,憋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笑。
“一年……”洛延脸上还未干的泪痕沾了两行灰,整个人灰扑扑地,讷讷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年级的小豆包,一打一蹦高。”谁知道还没站直身子,就被眼前的男生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又被拍回到地面上。
“你有毛病啊!”体内愤怒的余韵还没有完全消散,眼前的男生就好巧不巧地撞上了枪口,洛延真的是“一打一蹦高”,蹭地从地面上弹了起来,一脚踹在男生的小腿上。
男生竟然也不生气,还笑嘻嘻地伸手扶住了因为用力过猛而重心不稳、原地打晃的洛延:“你不会是被人欺负把怒气都发在我身上了吧?”
男生要不就是年龄很大,要不就是发育太好,居然比洛延高出好几头,说话的时候不得不弯下腰,甚至直接蹲在洛延面前:“长的就是一副被欺负的样。”
洛延鼓着腮帮子狠狠瞪了眼前这个神经病一眼,转身踩着上课铃飞快地跑开了。
谁知在放学的时候,洛延又一次见到了那个男生。
一年级的孩子,每次放学都会被老师要求和小朋友手拉手一起走。洛延正气鼓鼓地盯着眼前木木和舒曼迪拉在一起的手,突然就听到耳边有人刻意咳嗽了一声。洛延以为自己这种偷窥的行为被发现了,吓得一哆嗦,心虚地向四周瞄了瞄,结果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走廊墙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男生。
“走在你前面的那个女生挺好看的嘛。”男生一路尾随着自己班级的队伍走出校园,终于抓住了机会凑到洛延身边,“不会就是她欺负你吧?”
洛延没有理他,近乎是一路小跑想和男生拉开距离,可惜男生有着绝对的身高优势,根本不是洛延想甩就能甩掉的。
“你是人贩子吗?”洛延突然停下了脚步,歪着脑袋一脸严肃地看向男生。
“什么?”
“那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怕你再被人欺负。”男生说得理直气壮,正气凛然。俨然一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好少年模样。
可惜,这样一个祖国的好骨朵却一直被洛延视为“疯子”一样的存在,每次在校园里见到他都避之唯恐不及。直到在所有一年级学生被批准进入少先队,佩戴红领巾的仪式上,洛延见到了主持仪式的校大队长,才知道,原来那个看起来既无赖又不正经的男生果真是优秀的接班人。
彼时,洛延已经和木木彻底进入了冷战时期,因为没有了木木的帮助,洛延“好学生”的地位也岌岌可危。所以,再见到那个管自己叫“小豆包”的疯子时,洛延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
在她的世界观里,能成为大队长的人一定比班长学习还要好。
洛延和大队长的第一次校外偷偷会面发生在期末考试前的一个星期,自家楼下的小花园里。因为大队长告诉她,学校一、二两个年级的考试卷子每年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更新。于是,在虚荣心的趋势下洛延向他要求看考试卷子,提前准备,这样就可以考出好成绩,气死木木和舒曼迪。
“大队长……”已进严冬,一张嘴就是一口白雾。
“我叫程翊。”尽管已经和洛延强调了无数次,还是没能改掉她张口就叫大队长的习惯。
“哦,大队长……”洛延扁了扁嘴,低下头刷刷地做起了题。
程翊已经把自己卷子上的答案全部擦掉了,只剩下一个个红色的对号,和卷子正中央那个大大的“一百分”。洛延眼珠子都快贴到卷子上了也看不出那些被擦掉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闷闷地做了几道题后就开始坐不住了,两条腿渐渐缩了起来,半个身子都爬到了石头桌上。
“小姑娘怎么这么好动。”程翊压着洛延的肩把人按回到石凳上,皱眉道。
“不能让我直接背答案吗?”洛延痛苦地皱着小脸,小小声哀求道,“这凳子好冰,坐不住。”
“你当我是你那个木木小朋友,能让你随随便便抄作业?”一听到那个名字洛延心底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喉咙里胡乱地哼了一声,又义无反顾地投身到学业中去了。
终于挨到了出考试成绩,洛延数学考到了一百分,可语文只拿了九十八,错在了那到辨认“东南西北”方向的题上。
“很正常,我看你除了学校和家之外,走到哪里都会丢。”程翊把洛延的卷子从头到尾审视了一边,如此评价道。
“可是木木和舒曼迪都考了两个一百分。”让洛延纠结的始终不是分数,而是没能考过那两个人。
“你认识学校的大队长,他们还不认识呢。”程翊对洛延的言论不屑一顾,把洛延的卷子折了里,极其自然地把手往洛延脑袋上一拍,“请你吃好吃的。”
洛延觉得,如果那天出门前看了黄历,上面一定写的是“不宜出行”。
就在洛延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里等程翊的时候,她见到了舒曼迪和那群对她惟命是从的簇拥者。几个人见只有洛延一个人马上换了尖酸刻薄的面孔。
“曼迪考了双百,洛延你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