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公主府的家奴,而是公主最宠爱的面首,姓方名世杰,家世并不如何出众,虽说是右屯卫的羽林军却又因武艺不精而总不得升迁,若不是得了大长公主青眼只怕一世也不会出头。大约是从前不得志,压抑得狠了,才会这样飞扬跋扈。
案子的文书由韩谨写好了呈上去,又过去了大半月也不见先帝批复。
刑狱诉讼本不是我管辖,自然不好直接去找先帝相问,只有在同姨夫一道去看望表姐之时才想着旁敲侧击。
“皇后殿下,至尊最近……很忙么?”虽然位高权重,但内宫也不是随便进的,表姐见到姨夫很是开心,当下留了饭,还再三要我也一道留下。可我没什么胃口,趁着菜还没布齐,便先开口问了。
表姐有些疑惑,“大家近来批折子一如寻常,也不见特别忙。阿耶,最近朝中有什么大事?”
姨夫思忖片刻,当是猜出我所问为何,眼也不抬,“并无大事。即便有些琐事却也不需要至尊烦心,要不然,养着门下省那起子人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或许是也想明白了,表姐忽地肃容道:“阿徵,你问的是方世杰的事吧?这事大家与我提过,若是你说起,叫我千万回了。”
“至尊特意嘱咐?”饭也顾不上吃,我又惊又气。
表姐叹了口气,“大长公主到底是大家的亲姑姑,大家如何能与她为难?”
“可……”
“好了,食不言寝不语,堂堂皇后与宣威将军,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我还想问,姨夫却忽地出声喝止。
不得已,我只好闭嘴,食不知味地火速吃了饭,然后告辞出了椒房殿。
“阿徵!”想不到姨夫也这么快告辞,还叫住了我,“方世杰一案,到此为止,莫要再多管闲事。也莫要再与那个韩谨亲近,虽然现在至尊十分宠他,可到底没什么根底,有朝一日陛下厌弃了他,也极可能迁怒于你。”
我与韩谨本就不亲近,有交集也是为了谢凌波,何况至尊厌弃他与我什么相干,本来我也不指望能得圣心。不过……“姨夫此言差矣,那王勇是我骁骑营的人,白白被人推出去顶罪,哪能不管?王法何在?公道何在?”
“大长公主可是至尊的亲姑姑,至尊都要敬着几分,你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官衔,何德何能敢与皇亲国戚为难!”姨夫铁青了脸色。
若论皇亲国戚,我难道不是?“姨夫可是清河崔氏的家主,五姓七望之首,天子尚且不曾放在眼里,何况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大长公主?至尊可是那徇私枉法的昏君么?”我冷笑。
为了王勇之事,我已然动用了能用的所有关系。不过其他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姨夫一半的权势。我许久不曾与姨夫好好说话,但好歹为了王勇求了一求,不料姨夫断然拒绝。然而姨夫又不是仗势欺人的,曾经太原王氏家的小儿子□□了一个卖唱的女子而致使其自尽,那女子的老父拦了姨夫的轿子告状,姨夫可是半点没推脱,不惜与太原王氏交恶,惩办了那无恶不作的小子。如今不过是大长公主的面首,就百般推脱了。
日前想着再去求一回,不过未及通报,还没走进书房,便听到了里面毫不遮掩的争执声。
“不就是一个面首,没出身没背景,大长公主怎就这么看重?”这是姨夫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大长公主也在里面。
“我2就是瞧得起那方世杰,碍了谯国公什么事?”大长公主我几乎没见过,即便有几面也只是远远地瞧个模样,依稀记得是个保养得宜的美人,看着也十分端庄,却不料如此蛮不讲理。
“可方世杰杀了人,依律当斩,大长公主为何要一意包庇?”
“为什么?难道谯国公不知道吗?杀了方世杰,我再去哪里寻一个与国公生得如此相似、却又对我百依百顺的小郎君来?”
与姨夫生得相似?不只是我,怕是里面的姨夫都愣了,许久不曾说话。半晌,姨夫重重叹了口气,“这是何苦?”
“何苦?谯国公,你自是又娶了范阳卢氏的大小姐,与她两情缱绻夫妻恩爱,却以为天下人皆如
你一般如此薄情寡性么?”大长公主拔高了音调,厉声质问。
“阿昭……”姨夫与大长公主果然有旧,若不然怎么连闺名也喊出来了,“是我对不住你……可杀人偿命……事后我再送你十个美少年,如何?”
“谯国公以为如何呢?啊,既然这样讲,谯国公当然觉得这个主意是极好的。”大长公主笑起来,“崔槐,你是在求我吗?”
姨夫一向高傲得很,当然说不出求字来。
“你堂堂清河崔氏家主竟然也会求我?也不知是谁当年嫌弃我们楚家有胡人血统、即便当了皇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连娶我过门也不愿意,如今竟然为了一个没权没势的人来求我?还求着我剜去我心尖上的肉……我凭什么答应你?”大长公主的语气似乎开始变得疯狂。
“阿昭……”
“你既要了我的身子,又……最后却因我不是五姓女而迎娶了卢氏女,害我不得不匆匆嫁到韦家。韦家不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