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马天野的脸色,可张美玉想那一定是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一个男人的脸,竟然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好看,哪怕是像马天野一样昏厥在地。
马天野的眉毛很浓,鼻子很高,嘴唇有棱有角,他要是睁开眼,温柔的眼睛里就满含着睿智和修养……
耳边传来了救护车急促的呻吟声,大爷领着救命的天使赶到了马天野的跟前。
车门一开,跳下来几个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冲向了躺在地上的马天野。
其中一个年长的人问张美玉“病人什么情况?”
张美玉一时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看看大爷,慌乱地说:“我过来的时候,他靠在树上,捂着胸口,让我去打电话,我去打完电话回来,他就这样了。”
年长者没有说话,这时候,另外的一个人对他说:“病人已经死亡了,应该是猝死。”
一声炸雷,把张美玉炸呆了,她后退了一步,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白大褂问张美玉:“你认识他吗?”
张美玉没有回答他,而是带着哭腔说:“刚才,我摸了他的呼吸,还有呼吸的。”
“什么时候?”
“就是我打完电话回来时候摸的。”
“你和他什么关系?”
“同事,一同参加排练的。”张美玉的眼泪像条小溪一样在脸上流淌着,她用手背抹了一下,溪水弥漫了整个脸颊。
白大褂见惯了生死,他不明白一个仅仅是同事的小姑娘怎么哭得如此的伤心。
张美玉的眼泪是为马天野流的。
这么一个年轻有为,风度翩翩的人就这么走了,从此这世上再没有那个儒雅的绅士,营业部再也没有万人迷了,她为这么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而流泪。
张美玉的眼泪也是为自己流的。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生和死就隔着一扇虚掩的门,推开了,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年轻的心还承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死亡。
年长者吩咐大家把死去的马天野抬上了救护车,对张美玉说:“通知他的家属来,我们先把他带回医院了。”
救护车就这样走了,张美玉呆呆地站在原地,门房的大爷对张美玉说:“可惜呀,这么年轻,你也别哭了,通知他家人吧。”
通知他家人?可张美玉并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张美玉有些茫然,她竟然对大爷说:“我不知道怎么通知他家人呀。”
大爷有点心疼地看着这个被死亡吓傻了的女孩子,说:“你们行不是在我们厂正排练的吗?你去那儿,自然有人知道。”
张美玉如梦初醒,拔腿就往礼堂跑。
小刘在排练开始前照例排队报数点名,她气愤地发现这最后一次的排练竟然还有两个人缺席。
马天野,马天野怎么搞的,作为领唱,这么关键的人物,他不来,我们怎么排练?
还有张美玉,张美玉竟然也不来。
马天野不来,小刘没办法对付他,谁让人家是科长呢?顶多就是背地里抱怨两句。
这个张美玉就等着瞧吧,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给她点下马威,她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小刘憋了一口气准备把对马天野的不满也发泄到张美玉身上。
可现在怎么办呢?马天野不来,又缺一个领唱。
王一鸣对小刘说:“算了,还是我代替马天野吧,只要明天他能来就行。”
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这样了。
礼堂里又想起了悠扬深情的歌声,所有的人都跟随着动人的音乐来到了那个银光闪闪的北国,来到了战争年代的红色根据地……
张美玉跑到礼堂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她去找谁呢?找营业部主任,工会主席还是……
主任不参加大合唱,工会主席也没来,那就找秦怀远吧。
秦怀远和马天野在一个家属院里住,他一定知道怎么找到马天野的家人。
张美玉认真地擦了擦眼泪,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泪水。
她悄悄地从后门进了礼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前方,没人注意到她。
她走到秦怀远的身边,拉了拉秦怀远的衣服。
秦怀远正唱得起劲,感觉身后有人拽自己的衣服,就回过头来,见是张美玉,他有点诧异。
张美玉不说话,用手指了指刚才自己进来的后门。
秦怀远心领神会,跟着张美玉走了出去。
出了门,张美玉依然惊慌地对秦怀远说:“所长,马天野死了,医生说让我通知他的家人,我怎么办?”
秦怀远的眼睛都瞪大了,他呆呆地望着张美玉说:“马天野死了?怎么死的?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这是任何人都会问到的问题,张美玉慌忙把刚才发生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了秦怀远。
秦怀远听呆了,他盯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