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择遥也是原著粉?否则怎么会藏这么深,而且没看错的话,居然不是目前在售的新版,而是将近十年前发行的旧版,她高中时曾经买过,现在早就没得卖了。
书保存得非常好,套了层透明的塑料膜,和新的一样。
“书?”他低声,仿佛自言自语,“怎么会有书。”
“看不出来啊遥遥,你这么喜欢这本小说,难怪争来拍摄权。”
程璃顺手翻开封面,一眼就瞥到了扉页上特别的地方,没等看清,先随口说:“还有字呢,这字……”
她的目光缓缓凝住。
上面非常清晰的,有两行黑色钢笔写下的赠言,经过岁月沉淀,从前新鲜的笔迹早已变得乌沉发暗。
起初程璃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心跳漏了一下。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大大摊开的文件夹。
里面却根本不是要找的文件,入眼的,是厚厚一沓心理诊所病历。
病历首页赫然写着,患者名,许择遥,后面有括号,特殊备注着——曾用名,许晓,重度人群恐惧症及并发症。
许晓……晓……
程璃的神经是突然之间被抽紧的。
她惊惶地转回到小说的扉页上。
那两行熟悉无比的赠言,在久远记忆毫无准备被拽起的同时,犹如身披铠甲,手持利刃,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炸响声,猛地破开了相隔多年的屏障,把刀尖笔直地刺到面前,穿透皮肉骨血,狠狠捅进她的心脏里。
程璃脸上的笑容消失,全身一动也不能动,任何音节都发不出,怔怔盯着,意识一片空白,眼前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黑。
第一行,“再遥远,你也不能放弃,要去追。”
第二行,“程,于2010年冬日,赠小小。”
她的亲笔。
程璃想说话,努力张开嘴,唇舌全是僵的,捧着书的手臂开始打颤,颤到极致,书本的重量都无法负担,“砰”地坠地。
并不刺耳的响动陡然惊醒了电话对面的人。
“程程,你在哪……你到底在哪!”许择遥再也没了之前的沉着温柔,仓惶起身的声音,瓷器重物相继落地的声音,还有他变了调的嗓子,一瞬间染上哭腔,破碎地难以成句,“你不是,不是在办公室吗?!办公室的柜子里,没有,没有书!”
“你说话,求求你跟我说句话!”他每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程程你别吓我,根本没有书,你骗我的是不是?!”
程璃跪坐在地上。
她雕塑似的垂着头,定定待了许久,目光才怔忡地回到掉在脚边的书本上,书扣了过来,封底朝上,已经泛黄的价签,还贴在熟悉的位置。
当时买来送给小小,她意外出了事,没能好好准备,校门口小书店贴上的价签都忘了撕,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都后悔自己的粗心。
以为再也不会看到这本书了,以为再也不会见到那个人了。
程璃眼睛刺得剧痛,勉强动了下身体,伸手去够桌面上的手机。
她费力地开口,声音哑到几乎听不清,“我不在办公室,我在家里……”
指尖碰到了手机,但手抖得太厉害,抓不稳,重重摔下来,直接关了机。
程璃全身血液都像被抽干了,连重新去开机的力气都没有。
她想起某个阳光热烈的上午,老师带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生出现,暗地里嘱咐身为班长的她,这是个心理疾病患者,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他妈妈特意强调过,不用管,任其发展就好,她们做老师同学的,更不需要费心。
但她看不下去,从那以后,他被欺负,她挡着,他不说话,她逗着,他总是瑟瑟发抖,她不厌其烦地哄着。
他名字里有个“晓”字,她就取了个昵称“小小”,每次这样叫,他虽然不言不语,但缩起来的身体都会下意识放松很多。
出事后那个有雪的下午,她搬着东西从教室出来,小小追上她,哭着问等以后配得上了,能不能求她做他女朋友。
她笑着应允,还说:“你要努力啊。”
他要有多努力,付出多少,才能用这几年的时间,从许晓变成许择遥。
又想起同样是有雪的晚上,她坐在剧组落脚的旅馆房间里,喝着鸡汤,回答殷殷期盼她答案的许择遥,“那样倾尽所有的爱虽然动人,但是放在现实里就会显得沉重,要背负起一个人所有的爱和希望,被爱的人会很累,被吓跑。”
说完后,许择遥犹如大病了一场,而她浑然不知,还在理所当然说,恋爱,就该是轻松舒服的。
她的轻松舒服,背后要有多少他经年累月的痛苦去支撑。
程璃捂住眼睛,泪水静静顺着指缝蜿蜒流下,额头抵在柜边上,越发忍耐不住,直到抽泣溢出,变成狼狈的放声大哭。
“程小姐……程小姐?!”好像是郑景在靠近。
程璃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她睁开肿痛的眼,看到屋顶玻璃窗透进来的光已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