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身干净柔顺的衣裳,再躺进暖融融的被子里。这种舒适的感觉让鹤葶苈悠长地叹了口气。
她侧了侧身子,面向仰躺着看着头顶的江聘。月光从窗子落进来,在他的鼻梁上洒下层淡淡的清晖。
他伸了只胳膊让她枕着,腾出一只手去扶着额。
指尖微微勾起,匀称精壮的小臂分外漂亮。很白, 莹润。
鹤葶苈没见过江聘这样沉默的样子,眼神木然,魂儿好像飞走了,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看着,好心酸。
她的夫君应该是常笑着的,灿烂蓬勃。这样死气沉沉的,哪里像他?
“阿聘…”二姑娘难得主动地攀上他的肩,把细长的腿儿缠在他的腰上,抬头去吻他的下巴。
“你别难受了,明个早上再说。先睡吧。”姑娘的声音软着,里面满是疼惜。
丝滑的绸料摩擦在□□的胸膛上,触感极好。隔着布料能感受到她暖暖的体温,还有那根细瘦的小胳膊。
他的好姑娘是那么柔弱,却又是那么的充满关怀。
江聘翻了身,将她整个抱进怀里,头埋进她的颈间,轻轻哼唧了一声。
他用鼻尖去磨蹭底下细嫩的肌肤,入鼻的全是甜腻的女儿香。
带着些温热的,淡淡的味道。好香好香。
被子被翻起又落下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大。鹤葶苈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搂着他,用手去拍他的背。
像小时候傅姨娘哄着她睡觉时那样。一下一下,轻而缓慢,令人安心。
姑娘纤柔的手覆上他脊背的那一瞬,江聘的泪都快出来了。
这种细致地被人关怀着的感觉,对他来说,好像已经很遥远了。
他的耳边好似还回旋着她耐心哄唱的歌儿,百灵鸟一样,酥到骨子里。
她的音律学的好,调子精准,嗓子温柔。重要的是,她那么用心。
鹤葶苈比一般的姑娘还要高挑一点,但骨架纤细,挂了肉儿仍然玲珑有致。江聘的手大臂又长,轻轻松松就能将她搂得紧紧。
可就是这么一个细弱的姑娘,抱着她,却像是抱着全世界。
这个晚上,江聘伏在她的耳边,碎碎地跟她念了好久。低哑的声音,从开始时的迷茫,到后来的悲伤。最后,又慢慢归于平静。
鹤葶苈看着他的眼睛。漆黑湿润的眸,蒙着层淡淡水雾一样。那样高大的男人,现在却像一只小鹿。惹人心疼。
他是在把他的心,一点点剖给她看。
因为江聘自然地相信,他的好姑娘,会懂得他。
他说他的娘亲。温柔似水的一个女子,温婉有礼,话不多,喜欢花草,爱诗书。
在他还记事的时候,她最愿意做的事就是搂着他坐在窗前,给他讲故事,陪他画画儿。
江聘慢慢地回忆着,十年前的事了。
他那个已经病得身子孱弱,连路都走不稳的娘亲,在夕阳下摸着他的头发,声音缥缈的像风下的轻纱。
她说,“聘儿,以后定会有一个和娘亲一样对你好的姑娘嫁给你。她会代替我,继续爱你。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鹤葶苈抚着他颤抖的背,用唇角亲去他滑下的泪。只有一点点泪,咸咸的,湿热。
“我原本是不信的…”江聘搂着她,哽咽地说出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直到今年初春时,我遇见了你…”
他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他开朗,爱笑。他顽劣,喜玩闹,总是惹祸。
可是受了再多伤痛,承担了再多的委屈,他都从来不哭。
但是将军的回家,将军说的那些话。激起了他心中所有的阴暗面。
他的心是朝着阳的。而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杂草,却在此刻疯狂的滋生,密密麻麻,堵的他喘不过气来。
“娘亲那么好,他却不满足。他抬了好多的姨娘回来…”江聘睁着眼看她,睫毛上沾着水,“后来,娘亲的身子越来越不好…”
她走的时候,江聘七岁。
第二年,江澍出生。
鹤葶苈不知该怎么劝慰他,只能扯过被子把他抱的紧紧。用脸去贴着他的,一遍遍地跟他说,“阿聘别哭。”
“我不会像他那样的。绝不会。”江聘把她的凉凉的脚丫夹在腿间,强调着,“真的,我发誓。”
“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