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拢发髻,披了件单衣,就歪在了床边。
不多一会儿,徐良玉带着丫鬟翩翩来了。
她被李德那一番话吓得差点丢了魂魄,盯着他的脸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后来还是他有政务,先走了,她才走了出来,也是还没缓过来,见张良娣来请她了,整理了下情绪忙是过来了。两个人都有打探彼此的意思,进了大屋,还听见里面的人轻轻咳嗽着,徐良玉暗自抚平了自己的气恼,慢慢走了过去,女人在床边歪着,脸色苍白,全无平时神采。
她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张良娣:“姐姐这是怎么了?”
张良娣拉过了她的手:“想必妹妹也听说了,殿下要去赈灾呢,我这心里呀,惦记着,每次他出门都是这样的,可这次和平时出门也不一样,男人家的上了战场如有意外,那是一世英名,可现在算什么,干什么非让他去呢……”
她眼一闭,两滴泪珠竟是掉落下来了。
徐良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虽然不同心,虽然这个女人做过许多错事,但是她待李德的心,是真情实意的,她看着竟生出了些许怜悯来,这个时代的女人,虽然比别的时候好些,但是还是不够,为何总要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呢!
若是平时,她一定耐着性子陪坐,然后好好同情她。
但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李德的话说得很清楚,檀越自作主张已经将那些粮食都捐了,不仅如此,他们现在还盯着她手里的那二十石,那些是她翻盘的资本,是她的血泪。
她不是救世主,救不了这个世界。
张良娣见她低头,以为她也是为此事伤心,紧紧拽着她的手:“妹妹不知,自从太子于延福殿受诸司启事,他身体便不太好,本来就是他最得意的弟弟,得有多少人都盯着咱们殿下呢,这次赈灾指不定是谁故意给殿下下的套,灾情浅了也就罢了,若是瘟疫横行,殿下这是被人暗算了呀,险着呢,可说是凶险,殿下又不许我过问,刚才还发了一顿脾气来着,真让我伤心……”
徐良玉叹了口气,敷衍地抽出手来,拍了拍她的:“姐姐也别伤心,殿下自有分寸。”
张良娣怕她要走,急忙又握住了她手:“妹妹听我说,此行凶险,伤心归伤心,我最是担心殿下,他身边总要有个人伺候着,到时妹妹就说不愿去,这府里除了你也就一个我了,你若不去,再劝一劝殿下,让我生死随了他去,怎样?”
她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模样,徐良玉错愕地看着她:“姐姐这个何苦。”
张良娣的眼泪就又落下来了:“妹妹听姐姐一句,赈灾你可去不得,弄不好性命堪忧,即使是生着回来,正妃进门也遭人记恨,姐姐不过是想伺候殿下一番心意,妹妹就成全了姐姐吧!”
可能是之前,李德与她说过,要带徐良玉去的话,不然她为何叫她来说这些,眼下只得先应了,如果可以的话,徐良玉当然不愿跟着李德去赈灾,他们明晃晃地等着半路劫她的粮食,她怎能轻易如他的愿。
张良娣哭了好一通,她假意表了同情,安抚了这女人两句,起身出了一笑坊。
不能坐以待毙,她悄悄叮嘱了青萝看着些李德的动静,一个人出了雍王府,好在明庆宫这边距离檀家不远,她低头快走,不多一会儿就到了檀家的大门前。
有人来给她开门,徐良玉推门而入,站在院子里才觉得刚才走得太快了,已经好了的脚踝不知怎么地又有点疼了,她跺着脚,踢着石块,扶着门口的圆柱狠狠叫着檀越。
“檀越!檀越!”
很快,少年匆匆在里面走了出来。
他才写着字,听见她叫喊,一个不留神鼻尖上的墨蹭了手上,一边擦着手一边到了她的面前来:“怎么了?阿嫂叫我何事?”
他还一本正经地问她什么事!
徐良玉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领口,她个子小些,扬着脸还翘着脚,狠狠扯着他:“檀越!你可对得起我!”
这副模样,真像是负心汉被人质问,少年耳根一热,忙举起双手来,任她使劲拉扯:“阿嫂小心,别伤着自己。”
他梗着脖子,怎么也不能拉低。
徐良玉气得胸腔当中更是翻江倒海地怒意:“你阿兄不在了,我可怜你们兄妹,也愿守着檀家,这还不够吗?就算给你的粮你愿捐捐了,为何还要将我底细告诉李德!你卖了我,可对得起我!”
檀越怔住,随即配合着她的高度低头:“阿嫂这说的什么话,别说我不知你底细,就是知道了,也万万不会告诉别人,殿下是问过我,不过阿嫂那些绢帛的事是阿兄从前叮嘱过了的,是你的东西,你干了什么去,我没有说。”
绢帛他不说,是了,即使他说了,李德也不该知道得那般详细。
檀越的确不知她底细,是她错怪了他。
徐良玉盯着他的眉眼,见他坦然,茫然放开了他:“真是气死我了,气晕我了,不是你,不是你的话,还能有谁?”
她一脸的无措,他到底是心软了,整理了下衣领,似无意道:“殿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