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临出门时候,檀越说的那番话让她心里极其不舒服。他本来就不待见她,也经常对她横眉立眼,但是今日的话,可是重了。
他说一起死,说檀家闯了大祸。
说都是因为她。
她知道什么呢,她什么都不知道,檀家似乎有很多秘密,她自己本身也是个秘密。
先留下青萝帮衬着拾掇东西,这就和旺儿一起出来了。
旺儿叫她上车,她犹豫了下,还是让他先回去了。
徐挽玉说她的夫家姓秦,家住在永通门的永通门大街上,她说那条街上往右与陈知府家隔着两家的,便是秦家,从前祖上留下来的产业到现在就剩下这座宅院了。
他家的儿子秦行在西街开了件书斋,平时也是书呆子行径。
独自走在街头,徐良玉还不习惯拿团扇遮脸,就只顺着人流往前走,洛州的地图乃至于唐朝的地图她早就熟读在心了,偶尔心情复杂地会觉得她就是那个少女徐良玉,不然怎会有时脆弱有时敏感有时手足无措。
天快黑了,旺儿走之前提醒她了,不要回去太晚。
他说是免得郎君惦念,其实也有另外一层别的意思。
她听出来了,但是没有理他,转头走了。
其实檀笙说得对,在她的心里也是那样想的,这世间万物都是能用钱币衡量的,只不过有一些更珍贵一些,更值钱一些,有一些不值钱很轻易就能买到。
所以不管在哪里,能挣到钱才是真格的。
不知不觉就走了永通门大街上,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的目光就落在了知府门前。
然后按着往右数了数,目光就落在了秦家的门户上,她知道徐有义是不会勉强女儿出嫁的,多半是她自己愿意。知府家和秦家距离这么近,不知道这婚事当中,到底是有多少故意存在,也不知道将来是福是祸,但是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尽量尽快步入正轨,帮着她置办嫁妆。
她在巷口处站了一会,眼看着夜幕降临才恍然时间过去多快。
才要离开,知府家大院子里的狗突然叫唤了起来,吆喝声狠狠呵斥了一番,很快,大门开了。
本来也是要走过,不怎在意,可那看着略微眼熟的阵仗,以及鱼贯而出的那几个人,她连忙站在了暗处。狗儿依旧叫得很欢,陈知府和另外一人在旁陪着,那个被檀笙介绍为李庾吏的那个人,一身白衣,走在最前面。
倘若当真是什么庾司,陈知府岂能如此对待。
她躲在暗影处里,先还不觉什么,只等这些人走了她再悄然离开就好了。
可陈知府一侧身,她立即看清楚了另外一个人是谁,那个男子脚步缓缓,全然跟随在这个什么李庾吏身侧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凛!他略低着头,偶尔会附和一声,只陈知府偶尔干笑两声,言语间似乎还在妥妥地保证什么。
稍微离得远了,她有些听不清。
陈知府说了很多句话,前面的白衣人也未应上一句,宋凛更是说不上话。
徐良玉目光浅浅,将身子紧紧贴在墙边,生怕弄出半点声音来,正是紧贴墙根,知府家的狗惊悚得叫唤两声,突然没了声息。侍卫队逐渐撤出,陈知府惊惶不已,听见狗嚎时竟是跪了下来。
他一跪,宋凛也跪了下来。
可惜前面的人连头都未回,这就上了门口的马车。
车轮声滚滚而过,陈知府还留在原地擦汗,宋凛和身边的人将他扶了起来,很快他们又返身回到了院子里。狗再也没有叫过,夜晚又恢复了静寂。
徐良玉松了口气,认准了回檀家的路更是加快了脚步。
天才黑,街上行人寥寥,她这个时候可是想起来拿着团扇遮住脸了。
虽然遮掩不住什么,但是这般有样东西拿在手里,能感受得到一些安全感。
她走得很快,快得在这凉丝丝的夜晚里都生出了汗意来。
晚风一吹,当真是透心的凉。
檀家的后门开着,徐良玉径自绕到后面去,省得惊扰别人,节外生枝。
院子里安静得一如既往,平时檀笙也喜静,平时下人们来回走动都悄然无息的,她也放轻了脚步,直接回房。
站在石阶下面的时候,房中烛火呼呼跳着火花。
她看着那一抹暖色,竟也觉得温暖。
上了石阶,故意在外面跺了跺脚,片刻之后,旺儿就出来了。
他说郎君让她快进去歇息。
徐良玉扬眉,现在檀笙已经能听得见她的脚步声了,总能轻易分辨。
她推门而入,洗手洗脸,回身走到床边。
檀笙靠坐着,腿上还摆了一个小矮桌子,烛火跳着火花,他还在翻着账册。
听着她的脚步声,他眼皮都未抬:“走回来的?累了吧,下次想出去让旺儿带你去。”
她就像一个晚归的孩子,回身坐了他的身边。
他也不避讳她,就只翻看着账册:“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
说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