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宁歌只听到了“他”一个字,他也知道,来人说的他是指青冥。
出了大洪的京城,青冥要走,天下没有谁能留得住,也没有人能追得上。
宁歌嘴角微微一咧,然后沉睡不醒。
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了。
宁歌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睡在一张简单的床上。他朝四周看了看,布置非常简单,只有一张书桌,一个凳子,书桌上还放着一个碗,似乎是给他喂药的。
宁歌感觉周身已经无恙,轻轻地掀开了被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褪去,只剩下内里白色的中衣,床边放着一套青衫。
宁歌拿起青衫披上,系紧,然后走到床边。他轻轻的推开了窗子,窗外是一个院子,漫天的风雪飘落下来,落在庭院中,白白的一片。
透过风雪,宁歌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正在看着他。
这只是简单的庭院,并不大,风雪从天空中落到院中也规矩了许多,并不曾狂暴。宁歌能看清楚对面柱子上写着的文字,但他就是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的声音从风雪中传了过来:“就在昨天整个北境都传遍了大洪的小文圣勾结魔族,不知阁下可有什么解释的?”
宁歌脸色微变,这时他终于知道对面的人究竟是谁了。
纪灵!
神衣卫副使纪灵!
宁歌看向风雪对面的纪灵,慢慢平复了心情,道:“若是大人相信了这谣言,只怕宁某早就在大牢里,而不是睡在床上了!”
纪灵冷笑着道:“大洪的小文圣运气不错,青丘的小公主愿用性命担保你并没有勾结魔族,本官自然还无法向你问罪,只能把情况如实上奏,等待陛下的圣裁。你也知道就算是八翼追风马来回雪宇城和京城,也至少需要一个月,所以这一个月也只能把你看紧一点!”
宁歌的脸色慢慢变冷。
这些年他在京城之中看到过诸多构陷。蓝珏一案牵扯太多,即便是他的老师宋之廉也牵扯其中,有多少是无辜陷害,生活在京城中的人何尝不知?
所以宁歌听得纪灵的话语,面色变冷不是因为他害怕,也不是因为惊惧,而是真的很冷。
这样大的风雪,他就一袭青衫,自然会感觉很冷。
于是宁歌慢慢的关上窗子,看都不看纪灵一眼,转过身往被子里一钻。
这个时候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何况宁歌还不明白情况!
庭院过道上的关上窗子,脸色突然铁青,连院中飞舞的雪花都突然一滞,然后纷纷的急坠落地,如同流星一般,把结冰的地面砸得裂开。
纪灵冷眼看了看宁歌的方向,然后转身离开!
宁歌没有睡觉,他在思考纪灵的话语。他知道纪灵的话语不会空穴来风,也不会是纪灵凭空编出来骗他的。
纪灵是流意境的高手,要杀他没有这么下作。
就像两个月前的夜里,纪灵说是要教训宁歌就直接出手,丝毫不受任何情绪限制。
宁歌把身上的被子紧了紧,然后坐在床边。他的目光看向了书桌上的碗。
先前宁歌过去开窗的时候看过一眼,碗里的药液已经结冰,显然放了很久。
纪灵说消息是昨天才传过来的,那么这只碗应该是昨天留下的。
宁歌知道这只碗一定是胡九儿照顾他留下的。
从宋之廉卷入蓝珏案,被太祖皇帝下旨车裂以后,宁歌在这个世上再无亲人。
出落雁关之后,遇到了胡九儿,一路走来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宁歌能知道,胡九儿是真心对他好的,尽管她是有事求他。
宁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在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醒来看不到胡九儿。
胡九儿很可能被族群带走了。
如今宁歌勾结魔族的罪名不知从何传来,但只要看到宁歌被纪灵看守,就知道散布这个罪名的人很有威信力。
尽管胡九儿用性命担保,从而让宁歌免去牢狱之灾,但青丘一族绝对不会让胡九儿卷入人族的政事或者党争构陷,因为这种事重则有灭族的危险。
让胡九儿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宁歌何等聪明,转眼间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
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己和魔族勾结的事情是谁说出来,自己怎么和魔族勾结?
宁歌先前不曾问纪灵,是因为他知道纪灵不会说,即便他会说,宁歌也不想从他的嘴里得知。因为他说来就跟定罪一般,宁歌不习惯也不喜欢。
先前纪灵已经说他吃胡九儿的“软饭”了,虽然不在意,但宁歌也不想坏了胡九儿的情谊。
于是宁歌披着被子缓缓起身,开了门。
只有走出去,才能见到人,见到人才能问,问了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宁歌沿过道出了院子,雪花飘落,寒气扑来,急忙紧了紧被子,然后接着前行。
宁歌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足足睡了一个月。
因为昏睡期间他做了三十天的梦。
梦里面只有一个内容,十数名银海军落下的一剑!
这一剑,整整占据了宁歌三十天的梦境,以至于宁歌看清楚了那一剑如何落下,如何汇聚,如何产生威势,如何在雪涧中消失。
宁歌在一拳伸出,抵挡十数银海军共同落下的一剑的时候,就昏迷了过去。但他的意识却在关注着胡九儿的命运。
自然后面十数银海军一起丢落的那一剑,他也看到了,尽管是梦里,但比任何时候都要看得清楚。
随后,青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