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禄。
桓澈与他解释并非克扣,只是暂时挪去救急而已,随后收上夏秋粮税后,还会补上,蕲王犹疑之后,竟表示理解,不再提起此事。
另几个亲王似因见蕲王铩羽而归,都未再跑去桓澈跟前阻挠。
捻指间十来日过去。
贞元帝跟桓澈提了建醮坛之事,着他去办,但被桓澈以预算不足婉拒。
贞元帝坐在上首,一面拿银签子吃冰湃着的细切牙的瓜果,一面瞥他道:“这个预算不足,那个预算不足,你就不能想法子凑合凑合么?子嗣为大,试上一试总归是好的。”
桓澈倒未多言,垂首称是。
他出来后,在午后的回廊上静立片刻。
他父亲之前想给他立次妃时说的那番话,显是应在了监国之事上。这是对他的考验,期满之日,就是他父皇决定皇储人选的时候。
他此前就想过一个可能,兴许他父亲心里还有一个正位东宫的人选。他觉得他父亲兴许觉得他与那人各有合适之处,亦各有不适之处,于是再三委决不下,这才有了那道圣旨。
至于他父亲对他的不满,从那日的那一席话里也能看出,就是他认为他儿女情多,风云气少。
他父亲大抵觉得他这样为着一个女人,宁可舍近求远,是十分危险的。
倘若江山交到他这么个过重儿女情长的人手上,他放心不下,但除此之外,他对他又大抵还是满意的,挑不出旁的毛病。
所以他要试他一试,看他是否当真风云气少,究竟能否独挑大梁。
端午这日,顾云容命厨下那头备下了各色馅儿的粽子。只是她等到申时末也没等到桓澈回来。
正想着要不要使人去宫里打探打探,就见他身边小厮来传话说,王爷今日忙碌,晚来不回府了。
小厮身后还跟着两个内侍,内侍手里提着两个食盒,里面都是宫内尚膳监筹备的节令点心并细巧茶果,鲜香四溢,精巧绝伦,是桓澈特着人捎来给她尝鲜的,但她看了就是没胃口。
从前他每晚都回来倒是不显,如今忽说晚夕不回了,又正逢佳节,她总觉心里空落落的。
而且,她还备了那么些粽子。
桓澈正坐在文华殿穿殿内翻阅奏章,忽听内侍传报说礼科左给事中谢景谢大人求见。
桓澈手上朱笔一顿,命传他入内。
他听见谢景入殿的动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声问他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谢景的嗓音也透着几分冷意,略一叙礼,开门见山道:“殿下先前说会补上欠俸,但缘何时至今日,京畿部分官吏的禄米仍未发放?不少同寅家中都有妻儿双亲要养活,若是再拖下去,恐生事端。下官已为此连上几道奏疏,不知殿下可曾瞧见?”
桓澈抬头搭他一眼:“瞧见了,但都留中了。谢大人急甚,该你的,一毫一厘也短不了你的。谢大人从前观政时也大致知晓衙署里那套办事规矩,总是不能孤前面筹调罢,后面就即刻划拨到尔等手中,谢大人以为呢?”
谢景忽然陷入沉默。他总觉得桓澈前头的话是在讽刺他,讽刺他跟顾云容无缘,订了婚还能莫名其妙搞砸。
他不认为是自己多心,因为他从桓澈眼中瞧出了几分嘲讽之意。
但谢景思及先前顾云容听闻桓澈死讯也无甚反应,心里又忽然没那么憋屈了。
若是桓澈知道顾云容根本不喜他,不知会是何反应?
桓澈见谢景杵着不走,微微攒眉,又听内侍禀说衡王妃求见。
桓澈大致能猜到顾云容的来意,心中烫贴,但看到下首碍眼的谢景,又沉下脸。
顾云容入殿时,一眼就看到了直挺挺立在大殿之上的谢景。
谢景回头看到她,显然僵了一下。他朝她恭行一礼,她也只是微微颔首致意,随即便目不斜视地上前跟桓澈言笑。
谢景觉得自己表妹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瞧着跟衡王还真有些恩爱夫妻的意思。
桓澈见顾云容余光都未曾向谢景那边扫一下,心中舒坦,这会儿倒是不急着让谢景退下了,甚至还当着谢景的面,慢条斯理吃了个顾云容带来的粽子。
他估摸着谢景差不多能气得晚间进膳不能了,才看向他。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谢景面上居然无甚愠色,只是神色莫名。
桓澈一顿,再三打量谢景,越看越觉他眼神怪异。
瞬时之间,殿内陷入诡异的岑寂。
正此时,忽有内侍惊慌失措跑进来禀道:“殿……殿下,大事不妙了,谨身殿走水了!”
顾云容一惊,谨身殿可是外廷三大殿之一,走水可是了不得的事。
桓澈霍然起身,嘱咐顾云容暂在此等着,他去那边看看就来。
他路过谢景身边时,回头冷声道:“谢大人若是无事,可以告退了。”
谢景出去后,穿殿内就剩下顾云容与几个宫人内侍。
她从前还未来过文华殿,倒有些新鲜,暗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