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入谷,就见枝子花枝招展地向外面走来,手里采了一大把蓬勃摇曳的野花儿。
看见戴云奇,枝子欢叫着跑上来,高高的胸脯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着。
“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的,所以来谷口接你。”枝子顽皮地望着云奇道。
戴云奇不禁脸一红,忙道:“我来找你父亲学射击。”
枝子道:“我父亲今天一大早到镇上去了,要晚上才回来。”
戴云奇十分失望,不是因为见不到东野俊彦,而是东野俊彦既然不在,他便失去了进谷的理由。
他心中极想留下来,却又说不出口,只好讷讷地道:“那我明天再来吧。”说罢就欲转身离去。
枝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咯咯笑道:“父亲不在,我一样可以教你呀,你昨天打的第一枪不就是我教的么。”
“到也是,只是你我孤男寡女的......”戴云奇语气结结巴巴的,心中拿不准是走还是留。
枝子拉起他的手臂就往谷中走,并以大姐姐的口吻对他道:“你们中国人就是这么忸怩作态,明明心中想,嘴上却又推三阻四,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原来自己的心思早被她看穿了,戴云奇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转移话题道:“你中国话怎么也说得这么好?”
枝子道:“我从小跟随父亲在中国长大,前几年才回日本读书。我这次只是来陪父亲住一段时间,还要回日本去的。”
“哦——”听说枝子还要回日本,云奇心中若有所失。
来到茅屋前,戴云奇看见小溪对面已摆满一排闪亮的瓶子,知是枝子早料定自己会来,预先摆好了练枪的靶子,心中有些感激,深深地看了枝子一眼。
枝子抿嘴一笑,算是作答,转身从屋里抱出一个木箱来放在云奇的脚前。
枝子弯腰将手枪拿起来,戴云奇以为要递给自己,忙伸手去接。
枝子却并未立时将枪交给他,而是动作熟练地拉拴、上膛,然后将俏丽的下巴一抬,骄傲地对戴云奇道:“这是我们大日本国造的枪,日本军队所有的军官都用这种手枪,你们中国是造不出来的!”
她的神情象是一个高傲的公主在对奴仆讲话,使戴云奇感到要是使用了这只枪,就是得到了她莫大的奖赏与恩赐。
戴云奇感到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刺伤了自己,心中十分的不快,本欲转身离去,却又看见枝子已笑吟吟地将枪递了过来。
这神情使她起初的傲气荡然无存,戴云奇稍一犹豫,便一把接过枝子手中的枪,一扬手对着溪对面的瓶子狠狠地扣动了扳机,似乎要将心中的不快发泄在对面的靶子上。
枝子似并未觉察戴云奇情绪的变化,就象一个严肃认真的教官,站在戴云奇的旁边,一会儿给他讲解技术要领,一会儿纠正他不规范的动作。
练着练着,戴云奇就非常投入了,忘记了身边的世界,一心沉迷其中。
不觉天色已暗,一天下来,他感到这种攻击方式简直太神奇了,太直接了,太酣畅淋漓了。
他喜欢这种方式,甚至超过了喜欢鹤飞拳。
突然,在枪声的间隙,戴云奇听见从溪边传来隐隐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