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在许多人跟前说话, 并不如想的那般困难。
有了此次开端,日后再遇此境, 心底也不发虚。
该有的流程走完, 瑾瑜和冬青从高台上并肩下来, 一众村民不由得目不转睛。
二人郎才女貌,眉眼间光华流转,透着丝丝儿的贵气,一股鹤立鸡群之感油然而生。
自伊始见冬青,他们便觉冬青与这个小山村格格不入,而瑾瑜更是在众乡亲的见证下,肤色一点点浅化,气韵一层层升华,最终有了俯瞰山河的气概。
瑾瑜二人走进人群,陈君然紧随其后,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道贺之声不绝于耳,还有不少人询问考秀才举人困不困难。
瑾瑜只得停住脚步,“多谢各位,至于考秀才举人难不难,看天分而定,有人一试就中,有人考到白发老翁也难以上榜。”
后方不少人撇嘴,虽然他们大字不识一个,但显然不信瑾瑜之言。
瑾瑜读书两年,一年内接连参加县试乡试,都是一次就中,村长家陈君然也只考了两次。
他们是家里没钱,若不然,将自家孩童送给冬青教导,长到十七八去参加科举,考中的几率定不会小。
至于为何要交给冬青教导,因为瑾瑜是冬青教导出来的。
瑾瑜不知道旁人把他考上举人的功劳都归给了冬青,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打算反驳。
大伯一家被挤在外围,与瑾瑜和陈君然说不上话,赵氏拼命的往里挤,揪住前面人的衣裳,就把别人扯出来。
“让一让让一让,二狗要去我们家落脚!”
瑾瑜身后的王氏听到赵氏这话,脸色一沉。
顾及到瑾瑜都是要做官的举人老爷了,她们自家人都注意着不再叫瑾瑜作二狗,而是唤瑾瑜的字,这赵氏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叫瑾瑜二狗。
不过没有当场发作,左右清水沟的人都知道瑾瑜的小名,再说她们瑾瑜现在是有身份的人,她不能小家子气像泼妇一样,给瑾瑜丢份。
赵氏已经领着一家子挤到瑾瑜跟前,满面笑容,“二狗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息了!要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们也好浆洗被褥让你歇息。”
大伯附和道:“是啊,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现在忙秋收,没时间收拾,屋里乱七八糟的一团,怕脏了你们的衣裳。”
瑾瑜顿了几个呼吸没有接茬,说实话他有些尴尬,大伯母是什么样的人大伙心知肚明。
之前他还没有考上秀才时,大伯母话里话外都透着对他们家的糟践。
看不上他们家比较穷,看不上他们家人丁单薄,还瞧不起他花精力去读书,觉得他在做无用功,等着他考不上好看笑话。
而大伯家其他人,都是默许大伯母这种行为的,没人说大伯母半个不是。
后来他得了县案首,按例进学授了秀才功名,再回来摆席时,大伯一家的态度就好了不少。
时至今日,他考上了举人成为候补官员,大伯母这自发熟稔,佯装责怪的亲切口吻,实在显得不伦不类。
果然趋炎附势无处不在,想要不被别人看不起,就需奋力往上走。
想到此处,瑾瑜也挂上笑容,看上去十分亲和,“我们临时决定回乡,来不及捎信回来,不过无事,虽然如今我有了功名,但人不能忘本,环境艰苦若大伙都忍得,我们又有何忍不得?不碍事,照旧就好。”
这话一出,周围村民看大伯母一家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微妙。
瑾瑜不提,他们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并不觉得赵氏那话有何不妥,只当是瑾瑜有了功名矜贵起来,赵氏怕惹得瑾瑜不喜才出此言。
经由瑾瑜一说,就显得大伯一家看瑾瑜中了举人便巴结于他,毕竟赵氏是什么样的人村里人有目共睹。
而瑾瑜并未因中了举人就用鼻孔看人,一如既往谦逊有礼,没有忘记自己也曾是清水沟农夫中的一员,将自己与众人一视同仁,实在讨喜。
当下众人看瑾瑜好似又顺眼了几分,心里默默给自己提个醒儿,像赵氏这种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深交不得。
大伯和赵氏没听出瑾瑜话里有何不对,权当瑾瑜说客气话了。
看瑾瑜没有任何反面情绪和小动作,大伯大笑不已,不愧是他们李家的骨血,不管以前有多少龃龉,终究是顾着大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