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轮回 下  虫师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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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星缓慢地旋转着。

它的表面,被厚厚的一层海水覆盖,天空中乌云密布,常年不见天日。大地上,或是焦土千里,或是地震不断,或是火山爆发。

霹雳!

上古的闪电从天空落下,击打着原始的海洋,接着,奇迹诞生了。

生命的萤火在混沌的深海中萌发,它们是那样的脆弱,却又是那样的顽强。生命战斗着,躲避着闪电的袭击和海底火山的喷发,一天天,一年年,战斗不息,不停地熬啊熬,这一熬便是亿万年。

……

微星被海洋生物主宰了,整个星球表面,九成九的地方都是海水。狼鱼、七鳃鳗、八目鳗姥鲛、剑吻鲨、岩鱼、锯腹鱼、吻银鲛、海鳐、电光鱼……

石长生变成了一头鲸。

他一生都在寻找同类,他游啊游,从一片海域到另一片海域,不知道游了多少万里。直到暮年,他依然是一头孤单的鲸,他发出嘹亮的鲸歌,却从未得到任何回应。

他并不知道他是一头特殊的鲸,因为他的发声频率比一般鲸鱼高出三倍,而鲸只能靠声波交流,这也注定了……其它的鲸,永远无法接收到来自于他的信息,即使他那高亢的鲸歌可以穿越大半个星球表面。

但他不言孤独,他只是偶尔放声歌唱。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静静地在海中游着,他的尾鳍偶尔在海面翻滚,掀起的浪花在阳光下泛着灿烂的光。他就像一只船航行在海上,既不寻找幸福,也不逃避幸福,他只是向前航行,底下是清澈沉静的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石长生死去了,庞大的鲸尸坠入深海。

……

微星又一次轮回,这一次,沧海桑田,大海被填平了,绵延的大地一眼望不到尽头,巨人族成为了星球的主宰。

大地巨人、六臂巨人、双头巨人、炎火巨人、碧海巨人、血龙巨人、雷莽巨人、森木巨人、钢铁巨人……

石长生是一个泰坦巨人,他掌握着风暴和闪电,那是无双的力量。他看到了在神降之森出现的独眼巨人,只是随意一击,对方便化为飞灰。

巨人们向他跪拜,要尊崇他为王,但石长生不为所动。他望着天空的太阳,心中生出了一种渴望:他要把它摘下来。

于是他开始追逐太阳,他奔跑,他喘息,他中途渴了,喝干了一条大河的水。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心中只有逐日的渴望,除此之外再无他念。最终,他为自己的自不量力付出了代价,他没有力气了,轰然倒下,永远地陷入了沉睡。

他的追随者找到了他的尸体,他们哭泣着,挖了一个坎将他埋葬,又把他丢弃的那根桃木大杖竖立在他的坟墓前,作一个标帜。也许是受了他尸膏的浸润,这根桃木杖竟然活了过来,发育繁衍,千百年后,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桃林。

……

微星第三次轮回,一种神奇的文明出现了,它的名字叫做“魔法”。

明明是弱小的人类,却能通过冥想获得精神力,与魔法元素反应,然后通过手势和咒语施展出强大的魔法,击败凶猛的怪物和野兽。

石长生是一名魔法学徒,在他诞生的那个年代,魔法的发展,已经经过了蒙昧时代、古典时代、探索时代、理性时代,达到了工业时代,并且伟大的魔导师们已经在憧憬太空时代。

魔法工业时代,是魔法史上的黄金时代。

因为有魔导器,人人都可以轻易成为魔法师,哪怕这个人对魔法的原理一窍不通,只要会按按钮就行了。没有人愿意记那些晦涩深奥的咒语,更不要说练习复杂繁冗的手势。

浮躁和急功近利的风气,在社会中蔓延。

石长生的工作,在极北之地一片黑色的冰洋上,有一个荒凉的小岛,岛上有一个小木屋。这里是一个气象站,他负责在这里记录天气,监测风暴。

从气象站出发,到最近的魔法小镇,就算是擅长飞行术的魔法师,也需要一刻不停地飞上三天。在他漫长的百年人生中,方圆万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极地洪荒中孤独地工作着。

这里与世隔绝、信息滞后。木屋中没有魔导器,只有大量的魔法书,都是工业时代之前淘汰下来的老东西,泛着发霉和陈旧的味道。

只有石长生把它们当宝贝。

漫漫长夜,他沉浸在书海中,用阅读打发时间。他刻苦钻研魔法,十年如一日的背诵咒语,并且呕心沥血,写下了大量批注和感悟。

百年以后,他死了。

后来,危机爆发了。一个邪恶至极的巫师,用巫术扰乱了天地,人们突然惊恐地发现……魔导器失效了!

巫师率领潮水般的魔物大举入侵,发动了一场席卷世界的战争,无人能够幸免。

这个时候,高贵的魔法师们才悲哀地发现,他们一旦离开了魔导器,便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再也无法呼风唤雨,比凡人还要孱弱。

人类溃败了,无数人像猪狗一般被屠杀,剩下的人四散奔跑,其中一些人逃到了极北之地。在那里,他们发现了石长生留下的魔法笔记。

“武装自己的应该是知识,而不是一身废铜烂铁。”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喃喃念着扉页的字句,所有的人闻言,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石长生的著作被魔法师们奉为圭臬。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怀着朝圣的心情,历经千难万险来到黑色冰洋,在这里建立了人类最后的魔法圣殿。

战争在黑色的冰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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