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就郑重其事地点个头,最后一波一连点了三个头。
易西青默默伸手,按住孟杉年的小脑袋,轻轻一转,挪开碍眼的那一脸放佛在看小白痴的神情,然后面上冷若冰霜,话音却带上浓浓的委屈,说:
“孟杉年,你讨厌。”
孟杉年虽然被他手掌逼得扭头看向窗外,但劝诫同桌的心却分外坚定,迎着外头明亮的日光,循循善诱道:“我知道我这样直说很讨厌,但作为朋友宁愿被你讨厌,也不能看你犯傻却不提醒,那就不是讨厌是坏了。易同学,我和你说,现在已经不是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年代了,更别说你傻到去做圣人了是不是?”
……
圣人易西青立刻收回手,冷静地吸一口气,缓缓呼出,镇定道:“好,我改,我改。”
孟杉年口干舌燥,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让一让,我出去倒杯水,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有点累。”
易西青从她手中接过水杯,站起身弯腰鞠躬,面无表情道:“辛苦孟老师了,学生给您沏茶。”
孟杉年一愣,随后极上道地配合,左手象征性地捋了捋莫须有的胡须,道:“好好好,乖娃娃,去吧。”
“ 哎,等等,为师要特供的雨前龙井。”戏瘾一上来没压下去。
易西青头都不回:“没有特供,没有雨前,也没有龙井。”
孟杉年见他貌似按了饮水机红色的按钮,连忙道:“我不要热水,要凉白开,我好渴啊,等不及晾凉。”
林立从后门进来,与易西青面对面擦肩而过,习惯性打了声招呼,易西青看了他一眼,眼神空白不似往常,且没回应。
林立奇怪,问同桌徐佳佳:“易神怎么了,受什么打击,表情这么生无可恋?”
徐佳佳扭头拿两盘蚊香眼看他。
林立被吓一跳,“我去,你又怎么了?”
徐佳佳一字一顿,活像个机器人,说:“完,了,我,的,八,卦,系,统,卡,崩,了。”
林立随手拿书卷成一筒,往她脑袋上敲,“说人话。”
徐佳佳抓住他的肩膀,猛摇:“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不得了的真相!!!”
林立甩开她:“什么?”
徐佳佳欲言又止,神神秘秘,“不可说,不可说。”
……
下午第四节 课,政治老师在讲台上分析哲学,易西青听着听着,忍不住将视线移向身边人。
他望着她的目光沉静如水,似山间静谧无一人的小道上被洒落的一地月光。
好人?善良?老实?
一看就知道回去没看书,
明明让你好好看的。
他的目光掠过孟杉年,转向窗外。学校附近的家属楼楼顶有人饲养鸽群,此时正值傍晚,成群的鸽子扑棱着翅膀从远方回来,在楼房上空盘旋一圈又一圈,又乖乖地在落回鸽舍。
一旦受训成功后,自由便只会带上枷锁。
可惜,幼鸽教乖时期,养鸽人难得的恻隐之心,鸽子又不懂。
*
高二数学组办公室。
柏龄旁边一位男老师一回办公室就唉声叹气。
同办公室的另一位女老师问:“还是你们班学委早恋的事?”
男老师:“是啊,也怪我。当初让她带带班里差生,结果差生没带上来,她自己陷下去。哎,牵手去看电影被父母抓现行,现在还在家里闹呢,家长不愿意放她来学校,要转学。孩子呢,听说还在绝食抗议。”
女老师:“所以当初我就劝你,这么大的孩子是不能放他们男女同桌的。你不听,现在呢?”
男老师:“你别说了,我都快抓破头了。那孩子是我们班尖子生,典型的乖乖女,我怎么能想到?我之前还担心她怕那小混蛋,特意叮嘱那浑球对小姑娘温柔点,谁想到温柔是温柔了,温柔错地方了!”
“哎,”女老师注意力转移,问柏龄,“柏老师,我这两天怎么看见你们班孟杉年坐后面去了,还是和男生同桌,吸取教训啊。”
柏龄:“那孩子就是易西青。”
女老师眼睛一亮。
柏龄:“让他带带孟杉年物理,不快小高考了。”
女老师心里有点不是味儿:“柏老师真是物尽其用,上面也看好你,这么好的苗子谁也不给,就给你带。”
柏龄笑笑不说话。
女老师心说,就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回了座位,最后感叹一句:“你们班优秀呀,次次大考把别的班甩后面不说,全班第一和第二还是俊男美女,还坐一起,不知道的看一眼,还以为是情侣呢。”
柏龄依旧没搭话。
他还真不怕孟杉年早恋。
自己的学生自己知道,孟杉年这孩子要有点恋爱脑,他愿意替她交一整年的伙食费。
高一下学期刚分班那会儿,一位男同学站在后门口,喊孟杉年出来表白。
柏龄当时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全程目睹,大抵是他大学毕业也没几年,和孩子们年岁差距不大,又或者是那孩子太紧张没注意到他。
这位男同学在后门口来来回回踱步,折腾许久,才下定决心,托人叫了孟杉年。
等孟杉年一出来,他白净的脸又爆红,小心翼翼,斟酌措辞,好不容易说出了那四个字。
“我喜欢你。”
孟杉年开口,意外的冷静:“你等一下。”
进教室以后被徐佳佳拉住,小声提醒班主任还在。
孟杉年很自然地朝看他一眼,回徐佳佳:“我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