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黑岩虎原来的巢穴之中,烛火微晃。
现今距离离开坑潭村已经过了五天,封恪一行跋涉来到这里。此地地处深山,周围遍布毒蛇猛兽,人际罕至,倒是不虞有被发现的风险,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这里将作为众人的避难之所。
此时洞内原先堆积的尸骸早就被清扫一空,又铺上了一些干草,倒勉强有了丝住所的样子。
封老三仰躺于干草堆上,沉沉地睡了过去,经过治疗,他的性命已无大碍,只是由于失血过多,他仍很是虚弱,再加上长途奔走,已疲累不堪。
与他相同的是严符,小家伙在与王朗的战斗中也是受伤颇重,此时同样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他们倒是睡得轻松,就是苦了穆云婧,需要来回照料。
而胖子林平超经历了一番变故,明显性情也没有以前开朗了,独自一人坐在一旁,看着跳跃的烛火发呆。
洞口,封恪斜靠在洞壁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知不觉间,眼眶已微微湿润。
默默抹了抹眼角,封恪兀自转身迈步,走进了洞外的茫茫夜色之中。
缓缓踱步至山谷的正中位置,那里,一座土丘静静矗立,那是封恪给母黑岩虎所立的坟冢。
看着眼前这被白雪所覆盖的坟丘,封恪呐呐无语。
犹记得半年之前,他被母黑岩虎叼到了此处,依靠自己的机智与拼搏,最终逆袭成功,从虎口下艰难逃生。也是在这里,他得到了石珠,方才有了他实力的突进。
可也正是因此,封恪才有能力将司马德光殴打致死,却最终酿下这滔天大祸,令全村近百口人为自己而葬送了性命!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这无疑就是最好的诠释。
想到这里,封恪心神激荡,再度忍不住掉下泪来。
蹲下身来,不顾积雪的寒冷,封恪躺卧于母黑岩虎的坟丘之上,双眼无神地盯着漆黑的额夜空。
大雪早已停止,不过天空却没有放晴,阴云密布,在夜色里更是黑的可怕。
只是封恪注意力显然不再这上面,脑海之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一划过:为村民们的生计操碎了心的老村长,带着一大堆猎物满载而归的坑潭村第一猎手赵刚,老是跟自己过不去的赵俊承,还有忙着为村里婆娘接生的马大婶……最后,也是最令封恪痛心的,样貌猥琐却又重情重义的骗子林贾宝。
渐渐地,封恪泪如雨下,脸上写满了自责与痛苦。
“都是我害了你们!”
有时候,相比起死去的人,活着的更为煎熬,因为他们要承受更多的责任与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唤醒了陷入回忆中的封恪,抬眼望去,当看清来人,封恪连忙坐起了身子,“母亲。”
看着已经哭红了眼的封恪,穆云婧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没有说话,穆云婧屈身在封恪的旁边落座,伸手将封恪揽过,怜爱地将封恪的头置于自己的大腿之上,犹如小时候一般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封恪无声地配合着,享受着这来自于母亲的关怀。
良久之后,穆云婧开口了:“恪儿,刚才在想什么呢?”其实不用问穆云婧也能猜到个大概,对此她也不愿提起,这无疑是在揭封恪的伤疤。只是睿智如她已然认识到,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自己儿子心中的一个心结,必须解开,否则将会成为他永远的魔障。
果不其然,听到穆云婧的话,封恪的眼睛再度红了,泪水无声垂落。
“母亲,村民们因我而遭受无妄之灾,而我却无力解救他们,我的心里好苦!这几天每当我闭上眼,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村里那遍地哀鸿的场景,想起那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想起骗子那绝望而难以瞑目的双眼……我快受不了了,哇!”说到最后,封恪再也克制不住了,抱着穆云婧的身子嚎啕大哭。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面对一众府卫时杀伐果决的复仇者,也不是平日里开朗阳光的少年,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受了委屈向母亲倾诉的孩子。
穆云婧没有答话,她知道,自己的孩子现在最需要的是发泄,这一段时间来的变故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就是自己这种年纪的人都有点受不了,何况是封恪。
几日来,一路上,封恪寡言少语,甚至很长的时间都是眉头紧皱,穆云婧明白,他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情感,而今,这些情感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彻底的爆发了。
穆云婧清楚,封恪的面对的压力有多大,他将村里人的遇难全都归咎于自己,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愧疚感。同时,他又发誓要为村里人报仇,因此,便要直面司马家这一庞然大物所带来的紧迫感,以及对于实力的渴望。
对此,穆云婧虽然心疼,可也无力阻止,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封恪需要时,做一个安静的听者,以母亲的慈爱,抚慰他内心的创伤。
再滔天的洪水,总有平息的时候,大哭过后的封恪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直到这时,穆云婧方才柔声说道:“孩子,听过农夫与兔子的故事吗?”
“嗯?没听过”封恪抽噎着,从穆云婧的怀中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母亲。
穆云婧浅笑,抬手擦去了封恪眼角的热泪,持着柔和的嗓音娓娓道来:“从前有一个农夫,家里种着一片菜地,那是他赖以生存的命根子。一次,一只兔子闯进了菜地中,祸害了地里的一大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