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逛逛?”溪涯淡笑一声,悄声道:“这也无妨,只是北丘守夜的修士甚多,今日我发现了仙君,若是有一日别人也发现了仙君,怕是此事就难说清了。”
司命被她噎了一句,恼羞成怒了几分,伸手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莫打趣我。”随后又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只此一次,再不会有。”
溪涯淡笑一声,想到遥舟,又叹了声气,抬头愁绪万千地问他:“司命仙君,你可知我师父去了何处?”
司命闻言却也是一愣,“怎?你师父不在无求小院里?”
溪涯与他并肩一处往回走,点了头,“是了,我今儿个午后出门,她便不在,司命仙君,师父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司命望着她一笑,淡然劝道:“莫乱想,你师父不是这般小气的人。”
二人行到无求小院,司命与她作别,自回自家院子去,她站在外处,犹豫几分便轻推开了门,缓步进去,抬头一望,这清冷小院之中,有一人缓缓而立,一身白裙轻落,端的一副清冷姿态,见她进来,淡淡一笑,“回来了。”
“师父。”溪涯的心顿了一跳,关门入内,站在距遥舟甚远的地界,轻点了头,“徒儿担忧师父,出去寻您,却不想您已回来院中。”
“担忧我?”遥舟眯眼一笑,面上多有几分小心试探,“这么说,溪涯不生师父的气了?”
“师父……”溪涯红了眼圈,用了力气摇头,“溪涯不生师父的气,溪涯此生都不会生师父的气。”
见她又似要哭,遥舟苦笑了声,上前伸手将小徒弟抱入怀中,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怎又红了眼圈?还说不生师父的气,今日分明都被气哭了。”
溪涯用力擦了擦眼角,抬头与她道:“我未哭,不过,不过……”她嗫喏着说不出所以然,看的遥舟轻笑,只抱了她在怀中,轻声道:“溪涯,莫觉师父心狠,师父在这世上,只挂念你一人在心上,实在不愿看你受伤,剑没了师父自会再为你寻一把,可你若出了事,师父又去何处再寻一个溪涯?”
“我知晓,”溪涯哽咽一下,用力点了头,“师父,溪涯会活的长长久久的,也会长长久久地陪着师父。”
“好,师父记下了。”遥舟揉揉她的头发,轻声道:“师父有东西给你。”
她松开溪涯,一展袖中乾坤,便从其中飞出一物,落于她手中,却是一柄银光剔透的长剑,她拔剑出鞘,那剑身细长,甚只有溪涯的三指宽,剑鞘如玉,剑锋凌厉,其上寒光摄人,似带着滔天的气势。
溪涯惊然望着,下意识出声问遥舟:“师父,这……”
遥舟递剑与她,面色肃然,“此剑斩云,现儿便送与吾徒。”
“斩云?”溪涯轻声念着,小心翼翼接剑过来,手指在其上轻抹,只觉寒意入骨,冻得她打了哆嗦,她心知这剑定非凡物,便抬头望着遥舟,问道:“师父,这莫不是师父的佩剑吧?”
“并非,”遥舟轻笑,“不过,此剑倒是与我的佩剑同出一体,我的佩剑名如梦,与斩云一并是炼自同一块寒石,不过斩云凌厉,我不常用,闲放着也是辱没了它,倒不如取来给你用。”
“师父今日是去取斩云剑了吗?”溪涯望着她,眼眶一热,“今儿下午,我还与师父置气,惹师父伤心,却不想师父,师父依旧挂念徒儿……”
她哽咽起来,一滴清泪落在斩云上,化为寒气飞起。
遥舟轻搂她入怀,多有安抚,“莫哭了,师父今日伤了你的心,你纵是生上三四日的气也使得,只要莫怪师父就好。”
“师父……”溪涯犹自呜咽,被遥舟抱在怀中轻声安抚,半晌才住了声。
“傻丫头。”遥舟轻叹一句,拔了她的碎发过去,“若溪涯真不生气,这几日就来陪着师父入睡,可好?”
“好。”溪涯好没容易忍住眼泪,略有几分不好意思,脸颊上隐有绯红。
她此番样子甚是可爱,遥舟虽心喜却不敢说出,怕她羞赧,只轻声道:“再过上两日,师父便要带你离去,你明日去和你的几位道友道别,可好?”
溪涯愣上一下,轻然点了头。
遥舟怜惜地抚着她的碎发,叹道:“与师父一处,总是奔波不定,委屈溪涯了。”
“不委屈。”溪涯摇头,认真道:“溪涯只要与师父在一处就好,况日子还长,保不准哪一日便可再相见。”
“是了。”遥舟为她收好斩云,负于她背上,心中却不知是喜是悲,“时日不早,先去休息吧。”
第二日清晨,溪涯起了个大早,遥舟犹自还窝在被窝里,她已穿戴好,惯例去九九住处寻她,其中却未有人在,而后她便去了学,都没寻到,思来想去便漫步到九九平日甚喜欢的一处小花堂中,转转悠悠地寻她。
那花堂偏僻极了,往日是无人去的,她四下看了一圈,花堂寂静,不像是有人在此,便收步欲回。
不远处一丛花团中忽起些许悉嗦声响,似是有人低声嘟囔什么,溪涯住了步子,犹疑着问道:“九九?”
无人应她,她心中隐觉奇怪,犹豫一下,便几步过去,轻声轻步转过了那花团,悄悄探头出去,想看看背侧是何人。
那花团有两人高,挡住其后一切,她只看见抹白衣袖子,便又轻声探步出去,扒在边上一看,却是霎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