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违国法,着实不妥。依微臣所见,无论赵县令政绩如何,错了就是错了,须得罢免官职,再来处置。”
“片面之词不能尽信,先看过赵县令的述职报告再说吧。”欧泰自是力挺小赵县令。
新皇也不是偏听偏信之人,立刻派遣太监总管去吏部索要述职报告,顺便把赵县令召入宫中。
第78章 王者
太监总管魏琛来得十分突然,浩浩荡荡一群人,竟无门子前来报信,害得吏部官员毫无准备,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积压了许久的几箱公文全部带走。虽然早知道小赵县令住在何处,魏琛却还假模假式地找人来问了问。
按照规矩,但凡入京述职的官员,都要在吏部留下联络地址,以防差事派遣下来却找不到人。以往趾高气昂的大小官员,在魏琛面前什么都不是,点头哈腰的奉承了一堆好话,这才把地址交上去,又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打听朝上发生了什么事。
魏琛接过地址甩袖就走,对那荷包看也不看,脸上一派冷肃。出了吏部衙门,他没按照地址上的路径走,反倒直接去了赵有才家,仿佛对小赵县令的行踪了若指掌。
当是时,赵有才正撂着狠话,字字句句皆无比诛心,“赵有姝,别以为考中状元就一步登天了,信不信我立马就能把你踩下去?不过一个七品的芝麻小官,也敢与我作对。我乃天官,手里掌控着大庸国所有官员的前程。你若是不按我的意思来,就不止扣押述职报告那么简单。我要动了真格,评级之时给你定个丁等,外放到岭南、蜀州、湘西等地,你且看看自己还能活多久。”
他口中的几个州府乃大庸国流放人犯之地,环境恶劣、民风彪悍、路途艰险,莫说坐稳官位,能不能活着到任都是未知数。被派去这些地方的官员,要么没钱没势,要么得罪了权贵,一去就是一辈子,甚少有人能活着回到京城。
有姝深知内情,却也丝毫不惧。最要好的朋友(当然只是他单方面认定的)便是掌管地府的阎罗王,他怕什么都不可能怕死。放下早已凉透的茶水,他正欲回绝此事,却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赵府的大管家跑了进来,颤声道,“老爷,太太,大少爷,外面来了一位公公,说是奉皇上旨意前来召小少爷入宫觐见。”
“你说什么?”赵有才阴狠而又得意的表情变成了不敢置信。不过一个七品芝麻官,竟引得皇上亲自召见,所为何事?
有姝也同样惊讶,走到廊下一看,果见一名面白无须、相貌阴柔、气度不凡的太监匆匆走来,扬声道,“前面可是遂昌县令赵有姝?”
“正是在下。”有姝走下台阶拱手。
“大内总管魏琛见过赵大人。皇上有旨,急召赵大人入宫,请赵大人随奴才走一趟。”魏琛立刻还礼,态度十分恭敬。他统辖宫中内务,虽说只是四品官衔,却因得了皇上重用,地位比之一品大员也不差。六部尚书见了他还得点头哈腰,奉承不断,偏到了小赵县令跟前,却把姿态放得极低,一言一行也甚为小心。
有姝丝毫未觉,赵有才却是个人精,很快就嗅出异样。赵有姝这次入宫,恐怕不是坏事,而是得了皇上青眼。皇上若看重他,押在吏部的述职报告也就毫无作用了,自己的威胁亦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如此,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该怎么办?难道果真把所有家产还给他?
当赵有才极度不甘,五内俱焚时,有姝已经随着魏琛走了。二老爷、二夫人急得满头是汗,连连埋怨儿子做事不干脆。无法可想之下,他们只能等待,看看赵有姝从宫里回来是个什么光景。若他得了皇上重用,家产的事更不好解决,得了训斥,或许还能运作一番。
魏琛亲自去请小赵县令,却把几箱公文托付给徒弟,让他带去金銮殿。几个身强体壮的太监扛着箱子入内,行礼过后整齐摆放在大殿中央,好叫文武百官以及皇上看个清楚明白。
吏部尚书定睛一看,顿时汗流如瀑。只见几口箱子上分别贴着封条,封条上写着注释。其中一条注释是这样的:银两已经结清,可送予刘大人批复;又有一条写道:款项交付过半,还须再审;最后一条用了醒目的朱批:拒不交付款项,无限期押后!
众位大臣无不在吏部办理过述职报告,评定过等级,见此情景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不仅吏部是这个规矩,其他各部也都如此,给银子好办事,不给银子便只有一个字——耗。看谁把谁先耗死。
然而这种规矩与律法相悖,于国法不容,大家心里明白就成,却绝不能宣之于口,否则就是贪赃枉法,危害社稷,罪名重大。他们原以为吏部那些官员自有办法应对上头检查,先皇在时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吗?却没料魏琛一去竟就翻出铁证,然后明晃晃地摆放在金銮殿上。不愧为大内第一总管,不愧为皇上最倚重的心腹,果然有两把刷子!
他们若是知道魏琛并非凡人,且进入吏部官衙的时候使了障眼法,令胥吏措手不及,也就不会如此惊异了。
新皇离开御座,缓步而下,先是绕着箱子走了两圈,然后才在最后一口箱子前站定,本就冷峻的脸庞越发高深莫测。他轻轻揭掉封条,笃定道,“无限期押后,看来赵县令的述职报告就在里面吧?”
别开,千万别开!吏部尚书以手遮面,暗暗呐喊。封条倒没什么,几句话就能搪塞过去,坏就坏在每一口箱子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