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时,他们一家才知道,马玲玲的身份根本就没上过陆家人的人员簿上,更不用说上陆家族谱了,陆家从始至终就没承认过她的什么身份,而她自己说得天花乱坠的两年姨娘的生活,具体是怎样的,也无人知晓。
关于陆家的这件案子,也是后来乐嘉公主上位了,清理朝中贪官污吏,才牵扯出来,曾与陆家交好的朝官帮着翻了案,才知当年的陆家冤枉。
顾辞之所以还能将当年陆家的事记得这般清楚,除了有娇娇这一层缘故,还有就是当年犯案的事,闹得满堂皆知,她一向钦佩的赵将军还感慨了一句:“陆家世代经商,若不是朝臣反对,则康女帝还欲封其为皇商。陆家这位大少爷更是有谋略远见的人物,若不是遭人栽赃冤死,那次赈灾也不会引发暴动,进而动了朝堂根基。说到底,是咱们这谋朝篡位的先帝自作孽。”
当年陆家老老少少,上下冤死一百八十四口,据说菜市口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顾辞闭了闭眼,往回走了两步,复又想到离那件事很有好几年,她若是此时贸然跟人说这些,指不定人家怎么想她,再者,这一世重来,很多事也不一样了。
如是一想,顾辞挥了挥脑海里那些思绪,快步去钱庄把十两银子换成了银票,碎银又去买了几个红灯笼和炮仗,这一家三口的头个年,势必要过得红红火火才好。
另一边,陆铭看着顾辞走出了店门口,才看向赵掌柜,“你刚刚口中的娇娇姑娘可是脸上有些印子的小姑娘?”
赵掌柜和这些上了身份的人说话,向来是一半讨好,一半留退路,“可不就是如陆少爷所说的。”见陆铭闻言眼睛一亮,他又道,“这娇娇姑娘脸上虽有些印子,但五官长得甚是漂亮,往后定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陆铭乜着眼扫了他一眼,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垂眸想了一下,兀自转了话题,“可否能将她绣的绣品给我看看?”
“自然自然。”赵掌柜笑着应下,一边招呼伙计把绣品送上来,一边带着陆铭又往里屋走,“娇娇姑娘的绣活当真是没话说,上次做好的帕子和香囊刚送过来,就被几位夫人小姐给抢走了,王员外家的三小姐为了一条帕子还和李县令的那为姨太太给打了一架,可没把我给愁死。”
“是吗?”陆铭置之一笑,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百闻不如一见,那我倒真要好生瞧瞧了。”
两人说话间,麻溜的伙计就把帕子和香囊各送了一个上来。赵掌柜接过,递给了陆铭。
陆铭拿着帕子瞧了瞧,手指从上面的小锦鲤滑过,神情里不无惊艳,“这锦鲤可真是栩栩如生,这水草绣的更是别致,确实是精品。”
“可不是吗?”赵掌柜又给他添了茶,“娇娇姑娘手下像是有仙力似的,绣什么便是什么。贾老爷就是瞧上了她绣的帕子和香囊,这才把府上的活儿都交到了我这里。”
陆铭嘴角噙了一丝笑,挑眉看向他,“这帕子和香囊可是如何卖?”
“陆少爷,实在不凑巧地很,这帕子和香囊都没法卖。”
“嗯?”
“陆少爷可千万不要误会。”赵掌柜生怕得罪了他,对方他一蹙眉,他就急急解释道:“这帕子和香囊都是贾老爷定好的。娇娇姑娘只接帕子和香囊的绣活,贾老爷那单子也没让娇娇姑娘绣衣服或是屏风的大物件,就是定了帕子和香囊各三十。”
陆铭下巴点了点,他也是生意人,自知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二字,倒也不为难,垂眸一脸若有所思,想起刚刚顾辞的话,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帕子,“那店里可还有她绣的其他物什?”
赵掌柜苦着脸,“实不相瞒,娇娇姑娘的绣品是供不应求,上次那批帕子和香囊一送过来,就被人一抢而空,若是有,那王三小姐和李县令的姨太太也不会争抢地打架了。”
陆铭拿起帕子轻轻从鼻翼间扫过,眉头微微拧了拧,“倒是我来晚了。”
赵掌柜自然想讨好他的,但贾老爷那里应了这个数,他也不敢私自改,万一他若违了约,钱财是小事,得罪了人,往后生意才难做。
他拧眉琢磨片刻,突然想起一事来,“这帕子不行,但娇娇姑娘之前来试绣时,曾绣过一条蝴蝶戏兰的帕子,就是……”
“就是什么?”陆铭也跟着眼前一亮,“赵掌柜明说就是。”
“就是当时是拿来试绣的,布料有些粗糙,那绣图也不适合做帕子,用来瞧瞧倒是可以。”赵掌柜话虽是这样说着,但已经招手让伙计取来了那帕子。
那蝴蝶戏兰的绣帕料子确实粗糙,和他陆少爷的身份自是不相配的,但陆铭瞧着仍旧欢喜的紧,“谢过赵掌柜的成全了。往后我府上的四季衣服,就要劳烦赵掌柜了……”
“陆少爷客气,这是赵某福气。”赵掌柜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是有几分矜持。
“对了,赵掌柜可知那对姐妹是哪里人?”
“这事我倒不大清楚,只知姐姐姓顾。不过云峡镇下,村寨众多,姓顾的也多。”
陆铭垂眸,自然有缘能相会,一个小小的云峡镇而已,倒也不难找。
顾辞对此毫不知情,此刻正急着往回赶,半途又下起了小雪,她更加不敢耽搁,生怕这雪下大了,到时大雪封路,她是想回都回不了。
果不其然,临到酉时,这天就越来越暗,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鹅毛大雪,索性顾辞已经到了村口,也不着急了,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