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母。”三人都跟着打了招呼。
“哎哎哎。”杨氏看了看顾辞的腿,“瞧着恢复的不错,没事就好。”
杨氏是个通透人,瞧着阿宝也没多想,摸了摸这个少见的外甥,“阿宝都长这么大了。”
阿宝有些害羞,又叫了一声三舅母。
“都在外愣在干哈子。”正寒暄着,拄着拐杖的外祖就走了出来,仍旧清明的眸子在屋外扫了一圈,在听到顾辞的那声外祖时,不由有些浑浊了,盯着顾辞看了好一会,才露了点笑,“好。”
直到一行人进了屋,顾辞姥姥才被二舅母花氏扶着出来了,妇道人家就没男人这般内敛,又上了年纪,一看到顾辞,这眼泪瞬间就掉落了下来,盯着顾辞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还好老天保佑,让我大姐儿平安归来了。”
当年顾辞被送去西北从军,李家派人去闹过,奈何顾辞和顾老二都没松口,李家两老气得牙痒痒,虽然听说顾辞又活着回来了,但两个老人家到底没见到人,又听说伤了腿,始终放不下心。
看到老太太这眼泪,顾辞也忍不住心头哽咽,越加觉得从前的自己不孝,只顾着顾老二和柳氏,伤了李家这些真正关心自己的亲戚。
“姥姥,都是我混账,让你们操心了。”
“确实是混账。”老太太抹了抹眼泪,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三板,“那战场上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是……”
“行了,老太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就别说了,大姐儿平安回来了就好。”李铁匠是个话不多的人,瞧着自家婆娘这喋喋不休的模样就腻歪,“大姐儿好不容易带着人过来一趟,就应该高高兴兴的。”
老太太瞪了李铁匠一眼,但也没怼他,擦了擦眼泪,“你姥爷说得多,活着就好,就好啊,咱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儿。”
听老太太这么说,贺氏也赶紧抹了抹眼泪,忙去给她们倒茶。杨氏最见不得这哭啼啼的场面,看到爱哭的婆婆和大嫂止了泪,这才松了口气,让小石头去把家里有的零嘴儿都拿出来。
和顾辞寒暄过了,两位老人才把注意力放到两个小的身上,老人对血脉亲情看重些,知晓娇娇是顾辞捡来的女娃,招呼了两声,便把重心放到阿宝身上去了。
娇娇还是头一次见两位老人,尤其是李铁匠,板着脸不苟言笑的,她看着就怕,不缠着她问东问西反而松了口气。
因为顾辞难得来一趟,寒暄过后,李家的三妯娌就忙着去做中饭了,顾辞就带着一群弟弟妹妹在那玩。
大舅家的三个表哥年岁大了,跟他们玩不到一块,二舅家的几个女孩子也是羞羞怯怯的性子,但娇娇这丫头之前见过二舅家的二丫头二梅,也不怕生,最后反倒不知怎的就跟三梅亲近了起来,两个小丫头躲屋里绣花去了,三舅家的小石头最活泼,阿宝分给他两块糕点后,就拉着阿宝去看他的小弹弓了。
顾辞在一旁瞧着,有些百无聊赖,也有些闲不住,便去给三个舅母帮忙。
贺氏赶她不出去,也就随了她,几个人便在灶屋里说起来体己话。
贺氏:“大姐儿,阿宝你带在身边,那顾老二是怎么打算的?你亲自带着阿宝,我也赞同,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自个儿如今这条件,带娇娇一个都够呛。”
顾辞不欲跟几个舅母说太多闹心,便言简意赅道:“等到官府来收税之后,就把阿宝分出来,把家里的钱财和土地也分了。我这次来,也是跟几个舅舅来说一声,到时分家那天,让几个舅舅去给阿宝做个见证。”
贺氏愣了一下,不由纳闷:“柳氏这个贪心蛇,她能乐意?”
顾辞没有搭腔,给灶里添了把柴才道:“她不乐意也得乐意。”
贺氏还欲再问,杨氏瞧着顾辞那清冷的侧脸,明显是不愿多说,便道:“不管怎么说,若按人家大户人家的规矩,阿宝好歹是嫡子了,柳氏这个续妻还能拗过去?”
花氏倒是有些愁:“自古就说有亲在,不分家,大姐儿,你这么闹着让阿宝跟你爹分家,族长那边能同意?”
顾辞也不嫌花氏说得难听,分家对族里来说,都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当初族长里正愿意站在她的立场,也是因为顾老二和柳氏闹得太过,但要是她闹着让阿宝分出来,难免不会让族长多心,不过,有了柳氏之前闹得那一场,她倒也不怕。
“二舅母放心,族长是明理的人,柳氏既然一碗水端不平,那不可让她磋磨了顾家的孩子的。”顾辞话说得委婉,一是全了族长的名声,二也是不欲让外祖一家多操心。
杨氏虽然话不多,但心思玲珑,柳氏那德行,若是没有把柄被抓到,这个家肯定是分不成的。不过,她嫁进来晚,对李氏的感情算不得亲厚,想明白了这层,也只是觉得顾辞和阿宝这两个没娘的孩子可怜地遭人疼,心里琢磨着能不能在李家村给顾辞找个靠得住的婆家,让她当个回门妇,他们这些当舅母的也能照顾些。
几人边说边做事,都是手脚麻利的人,不到一个时辰,一桌子丰盛的菜就做好了。
李家妯娌之间虽然有些摩擦,但还算和谐,因为建这房子,积蓄不多,平日都舍不得吃,今儿招呼顾辞,不仅杀了两只鸡,还把顾辞带过来的肉都给做了菜,这热热闹闹的一顿饭,自然吃得宾主尽欢。尤其是几个小的,一个个比着吃,连带娇娇和阿宝也比平日多添了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