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力放轻手脚,这些事做完,额间已然出汗,手臂都觉得酸痛。
谢珩觑着她红扑扑的脸,忍不住抬手将汗珠拭去,就势握住她的肩膀。
“父皇那边不必过于忧虑。有我,还有你那位西胡的外祖,他会斟酌权衡,不至于轻易杀人泄愤。伽罗——”他抬起她下颚,迫她对视,极认真地道:“我能从鹰佐手里救出你父亲,就有办法在父皇手下保住他。”
“我知道殿下有这样的本事,但是……”伽罗犹豫了下,坦白道出忧虑,“我怕的是殿下因为此事触怒皇上,父子徒生罅隙,对殿下不好。”
谢珩微怔,“所以你离开,还是为我考虑?”
“最重要的还是为自保。”伽罗笑了笑。
谢珩却穷追不舍,眼底陡然增了亮色,“自保之外,为我考虑几分?”见伽罗依旧不语,他陡然欺身凑近,目光炯炯,“我都做到了这份上,你还不给句明白话?”
这刨根问底的架势,令伽罗莞尔。
她一本正经的掰着指头算了算,“大概也就……两分?”
“说谎!”
“那就……三分?”
“不够!”
“好吧,能有五分。”伽罗认命,“其实那天皇上驾临南熏殿时,我是真的害怕。殿下和皇上一路走过来,太过艰难。皇上肯赦免傅家女眷,对高家表兄从轻发落,已经是为了殿下退让许多。他拿两府性命威胁我,也是因他身边唯有殿下,不肯让殿下有半点闪失。倘若殿下执意,必定会令皇上震怒,而殿下的性子……”
伽罗犹豫了下,斟酌言辞。
“不必避讳,我性子不好!”谢珩没好气。
伽罗勾了勾唇,续道:“从云中城议和,到朝堂上对付徐公望,殿下走得步履维艰,我看得出来。朝政未稳,殿下不能分心,更不能与皇上平白生出罅隙,给人可乘之机。所以皇上觉得我是祸水,也有道理。”
“确实是祸水,为你的事,我已跟父皇吵了许多回。”谢珩盯着她,轻描淡写。
伽罗讶然,看向谢珩,旋即垂眸,“这正是我担心的。”
“但吵完了也有成效。至少父皇知道我救下你父亲时,并未生气。”
这着实令伽罗意外,当即道:“当真?”曼妙眼眸中,全然惊讶欣喜。
“骗你作甚!”谢珩听见外头传来人语,猜得是黄彦博等人来了,便穿好衣裳,向伽罗道:“我的事不必你担心,回去摸着良心想想,再决定去留。”
说罢,随手取了旁边的大氅披着,出去议事。
临出门前回头,见伽罗正在整理药箱,脸上不自觉地浮起笑意。原先为她离开而生的恼怒,在听到她说是为他考虑后,竟自消解殆尽。不管她有几分是为他考虑,但她会那样想,这份心意,就比他预料得还重。
谢珩心里是久违的欢喜,就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唇边笑意压都压不住。
外头战青瞧见,数日沉闷的神情也终于松了许多。
看来这位傅姑娘,当真有令人意外的本事。先前重阳离开时将谢珩气得挥拳击碎桌子,阴郁冷厉强压怒气,让东宫上下胆战心惊,如今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叫那张寒冰冻住般的脸上有了笑意。
——真是东宫属官们的福星!
*
屋舍有限的庄院,因黄彦博和众位侍卫的到来,被住得满满当当。
谢珩当晚与黄彦博议事到半夜,次日清晨起来,便叫伽罗过去换药。不过他今晨还要同黄彦博议事,并未耽误太久,享受过伽罗温软手指的按捏过后,神清气爽地出门,到得门口,险些伸出松快无比的左臂推门,好在及时警觉,迅速缩了回去。
伽罗此时正整理药箱,并未发觉他那小动作,待用过早饭后,便往隔壁院落去找岳华。
昨晚给谢珩换药过后,伽罗仍旧担心,见谢珩不肯说受伤的详细,特意寻战青,问了那晚受伤的经过。战青说谢珩被偷袭后,因箭头喂了毒,他没敢止血,直到抵达镇子,拔了毒之后,才敢止血。
那个时候,据说谢珩的半边衣裳都已被血染红了,十分虚弱。
伽罗听得心惊,想着今日无事,近处又没什么好食材,听外祖母说野鸡能补血,便想去捉一只来给谢珩炖着喝——看他和黄彦博这架势,显然跟宋敬玄的生死搏斗已经不远,谢珩的左臂不能用半点力气,身体的亏空总得补回来。
好在岳华这会儿得空,欣然答应带她如山去猎野鸡。
两人各穿劲装,才走出庄院,迎面正好碰上杜鸿嘉。
他先前在洛州潜伏,奉谢珩之命奔波各处,安插埋伏,十分劳累。待谢珩出了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