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担待。”
她每回坦坦荡荡的说自己是小人之心,谢珩都觉得无比可爱。
遂一本正经的道:“我若不担待,岂不辜负宽宏大度的夸赞?明晚中秋,朱雀长街上有花灯,带你出去散心。”
伽罗喜出望外,“当真?”
谢珩不答,只垂目瞧着她。
伽罗笑意更深,“我知道,殿下说话算数!”
话说开了,先前的烦闷也荡然无存。伽罗瞧着谢珩满身疲惫,知道他近来忙碌,便道:“夜已深了,殿下请回吧。”
“明晚来接你。”谢珩也不再打搅。
送谢珩出了南熏殿,自关了门扇回到屋中,就见谭氏笑吟吟的端坐椅中。
“这回高兴了?”谭氏招手叫她过去。
伽罗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所以那天殿下没有强行逼迫外祖母吧?外祖母还不肯实说,白叫我揣测担心了几天。”然而心里知道谭氏是为她好,脚步带着身体走过去,“夜深了,也该歇息了。”
“不妨,岚姑在里面准备热水。”谭氏握着伽罗的手臂,眼底慈爱,“我虽没说实情,也没冤枉殿下不是?不过也算是瞧出来了,先前的事是我多虑。”
伽罗偏头,带点疑惑。
“太子殿下无缘无故地待你太好,你身上又有长命锁这小宝贝,我总得留个心眼,免得人家另有所图,你却蒙在鼓里。现在看来,也是我想多了,太子位居东宫,将来富有天下,未必会将此物看在眼里,他愿意帮你——”谭氏抬目,对上伽罗的眼睛,“是真心待你好。方才你们说了什么?”
伽罗咬了咬唇,眼底的窘迫羞涩一闪即逝。
“殿下说……明晚放我出去看花灯。”
“那你想去吗?”
“我……”伽罗犹豫。倘若只是散心,她当然愿意去。在东宫闷了这么久,谁不想出去散心?更何况那还是花灯,玉壶光转,琉璃映照,女儿家最喜欢的景致。
可方才她也看得出来,谢珩确实是喜欢她的,甚至比她猜测的还深一点点。
当时固然觉得欣喜,甚至甜丝丝的,此刻冷静下来,却又作难。
她跟谢珩倒是好说,谢珩的风姿手腕,她在北上途中就曾称赞,住在东宫半年,愈发欣赏。那份倾慕、信任是何时滋长出来的,她都不知道。抛开旁的事情,她其实挺乐意跟他同去。
但显然,旁的事情不能抛开。
宫里的端拱帝对傅家、高家恨之入骨,公主和惠王府的许多旧臣亦然。以她这尴尬的身份陪在谢珩身边,恐怕没人乐意。
而她这里,纵然她对祖父没半点感情,那位毕竟是父亲的至亲。来日死祖父于端拱帝之手,父亲会作何感想?更别说淮南的外祖父如今被贬,处境每况愈下,倘若将来遭遇不测,纵然是有因有果,外祖母又会作何感想?
那道深渊摆在眼前,没有人能够逾越。
所以那些蠢蠢欲动的火星,在它窜成火苗之前,就该掐灭。
伽罗眸色稍黯,“我不该去。”
“我只问你,想不想去?”谭氏哪会不知她的顾虑。
“花灯会,当然想去看。”伽罗坦白承认。
“那就遵从本心,旁的事情,不该你来考虑。”
伽罗错愕,看向外祖母,那位目光沉着坚定如旧,让人心安。
“那就……去吧。”伽罗道。
谭氏欣慰颔首,“不管怎么说,太子的性情为人,我算是没有顾虑了。等过了中秋,外祖母就把长命锁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你。届时要不要告诉谢珩,全由你来决定,外祖母不会插手。如今,先养好精神,明儿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的伽罗,应该是京城里最好看的美人。”
“这样夸,我会自满的!”伽罗失笑。
谭氏也只是笑。
正巧岚姑备好了热水,祖孙俩先后沐浴盥洗。
*
次日晌午时,家令寺奉命给伽罗备了套衣裳,由宋澜带着管事宫女送来。
宋澜恭敬如常,将客气话说完,让管事宫女放下锦盒。
打开三个锦盒,最先是一副面纱,迥异于平常帷帽上的黑白纱料,这面纱是装饰所用,海棠红的颜色中绣了丝丝金线,上缘以金线滚边,绣出极好看的花纹,下缘则点缀极薄的金片,不重,却霎是好看。
第二个锦盒中是秋日该穿的衣裙,象牙白的底色,绣着缠枝花纹,微微竖起的领口最为精心。裙子的色泽也不算抢眼,上头没用半点刺绣,却用了极好的晕染工艺,腰间还是乳白的色泽,到腿面时现出些微红色,渐渐颜色加深,终至裙角的海棠红。裙子裁剪也十分精心,腰间精简,往下渐渐做出褶子,到了裙角,便如胭脂堆叠,因裙子已熏了月麟香,可以想见动则袅袅泛香的曼妙。
第三个锦盒中,是一件霞红色绣牡丹的披风,银丝金线,牡丹盛放,精致刺绣的缎面之外,别出心裁的蒙了一层薄纱。这披风白日里穿着或许不算太好看,但若是夜间穿了走在月下,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