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快放手!”
秦珠玉已经是气红了眼,反手一推,将身后的娇人推倒在地。
冬生见玉娘倒在地上,吓了一跳,赶紧用力将秦珠玉双手钳住,大声喝住:“你给我停下!”
被他这一喝,秦珠玉气焰稍稍被压下去,但还是横眉倒竖,气哼哼地不满。
冬生见她安静下来,狠狠甩开她的手,走上前将地上的人拉起来,柔声问:“玉娘,你没事吧?”
玉娘摇摇头,对他使使眼色,轻声问:“她是谁啊?”
冬生无奈叹了口气:“是我家中的……”
他还未找出合适的词,玉娘已经掩嘴笑着,了然般点点头,起身拍拍衣襟上的灰,走到目露凶光的秦珠玉面前:“姑娘,玉娘向来卖艺不卖身,宋先生只是和玉娘喝喝茶谈谈诗书。”
秦珠玉将信将疑地看向她,却见她螓首蛾眉,花容玉貌,又是温柔似水,心里莫名涌起酸溜溜的滋味,忍不住语气刻薄回她:“谁知道你是不是只卖艺不卖身?”
玉娘脸色微讪,还未开口,冬生已经走上前,喝住她:“小玉,你不要乱说话,快给玉娘道歉。”
这是冬生第一次叫这个秦珠玉自己取的名字,秦珠玉只觉得亲切又好听,仿佛这本身就是她的名字一样。心情稍好,昂昂头,见冬生声色俱厉的模样,不免心虚,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对上玉娘的脸:“那个……对不……”
后面的那个起字还未落下,门口忽然吵吵闹闹闯入一堆人。
打头的姑娘正是之前二强房中的那位青楼女子。只见她拉着旁边的老鸨,伸手指向秦珠玉:“红姨,就是她,就是她在闹事。”
那叫红姨的老鸨朝秦珠玉看过来,脸色一变,叉腰恶狠狠道:“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竟然还真给我溜进来了。”
说着,手绢一挥,朝身后几名壮汉道:“给我把她扔出去,一点都不要客气。”
冬生一看这阵仗,知道秦珠玉闯了祸,赶紧将她护在身后,双手抱拳道:“且慢,红姨,我家小玉如果有什么得罪,还望见谅,我这就带她走。”
红姨见是冬生,挥挥手让壮汉停下,脸上表情却仍是愤怒:“原来这姑娘是宋先生的人。我们玉娘这些年歌艺声名远播,也少不了宋先生那些词的功劳。我红姨和玉娘向来仰慕宋先生学识,只要宋先生来光顾我们望春楼,定然是贵客。但无论如何,你这姑娘这般乱闯,着实坏了我们的规矩,我红姨不能就这么算了。”
冬生暗自抹了把汗,他虽很少上青楼,但青楼里面有多鱼龙混杂他是知晓的。如今见红姨这般强硬,心里明白恐怕不妙。
转头狠狠瞪了眼秦珠玉,见她似乎也是被眼前阵势吓倒的模样,心里又有些不忍。只得转头继续同红姨赔不是:“这次是小玉不懂事,不过她到底是女儿家,如果红姨执意要罚的话,不如就让在下替她受罚。”
秦珠玉听他这般说,立刻想大义凛然地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被冬生身躯牢牢挡住,不动声色地狠狠踢了她一脚,示意她安分些。
红姨自是不愿意,还要再说什么。一直未开口的玉娘,笑着款款上前,握住她的手道:“红姨,既然这姑娘是宋先生的人,宋先生又愿替她受罚,也无可厚非。但宋先生是书生,让他吃皮肉之苦,又着实不合适。不如红姨就罚宋先生免费给玉娘填十首词?红姨也知道宋先生这半年一首词都没给过玉娘,如今玉娘手中尽是些旧词,好多客人都听腻了。”
红姨略微沉思,权衡片刻后,挥挥手示意打手都下去,朝冬生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先生就好好帮玉娘填几首词,过几日,我会差人去先生家中去取。”
想了想,又对被冬生护在身后,只露出半面脸的秦珠玉瞪了瞪:“宋先生可一定要管好你这位俊俏佳人,倘若哪天再闯了祸,得罪了人,只怕不是人人都像我红姨一般好说话。”
冬生连连应承,秦珠玉却是不满地龇牙咧嘴。
红姨横了她一眼,余怒未消,拂袖而去。
冬生舒了口气,将秦珠玉从身后拎出来,恨恨刮了她一眼:“还不向玉娘道谢。”
秦珠玉撇撇嘴,道谢这种事情自然从不是她这个昔日侯府千金的范畴,于是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的语调:“多谢了!”
冬生无奈地摇摇头,抱拳朝玉娘郑重道谢,便拉着秦珠玉出门。
话说今日这一出能这般顺利,多亏了冬生和这望春楼的渊源。好几年前,他被几个同村的伙伴骗来这望春楼开荤。他起初不知,到了这望春楼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想逃走已经不可能,便随口点了个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也就是玉娘。
当初玉娘还只是个不起眼的丫头,年纪尚小,姿色并不出众,歌艺倒是不错,但手里的词都是些不入流的陈词滥调,因此门可罗雀。
冬生和她聊了半宿词曲,算是投缘,兴致所起,便为她填了几首词。
哪知,这几首词竟然让玉娘打出了名声,不久之后,慕名来听歌的客人越来越多。红姨知晓后,便托人去乡下向冬生求词,一来二去,冬生和这望春楼便有了渊源。与玉娘,勉强也称得上红颜知己。
只不过,冬生对烟花地没有兴趣。书生意气太浓,对于歌舞升平,夜夜笙歌的东西,总还是看不过去的。
去望春楼的次数自然屈指可数,这次进城当夫子后,要不是两个表弟拉着他来,他定然是想不到的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