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高贵妃的奸计得逞。
高贵妃掩上门,轻轻笑道:“太子妃也觉得是我令董美人小产的吗?”
“不是你还有谁?”傅瑶反问她。
赵皇后虽有些拎不清,却还不至于将一个小小的美人放在心上。而在这宫中,既有雄心、又有胆量的,就只有高贵妃一个了,何况她的手一向伸得很长。
高贵妃脸上掠过一丝自嘲,“是啊,反正我已经满身污名了,再多一桩也没什么。”
她忽然一拂裙摆,郑重的在傅瑶跟前跪下,“妾身自知性命难保,可是安王……妾身实在放心不下。”
她忍了忍泪,眼眶中似有晶亮溢出,“妾身知道太子与太子妃都是秉性纯善之人,惟愿在妾身去后,能保全安王性命,留他后嗣有人,妾身九泉之下亦能心安了。”
自称妾身,证明她已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显然高贵妃自知必死无疑,但是元祈是她唯一的骨血,她尽力也想保全这一个儿子。
傅瑶叹了一口气,扶住她的胳膊道:“娘娘先起来。”
“你答应了?”高贵妃眼眸掠过一丝窃喜。
傅瑶摇了摇头,“我不能。”
“为何?”高贵妃语气又气又急。她都已经放下身段尽量讨好,为何傅瑶却连这点请求都不愿答应?
傅瑶直视着她,“娘娘自己也清楚,储位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纵然太子殿下不计前嫌,可是安王的性子你也知道,万一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莫非太子殿下还得反过来护着他不成?”
她郑重的拜了一拜,“请恕我不能依从娘娘之命。”
“太子是太子,你是你,即便太子不肯,你在他耳边劝说几句,劝得他改变心意不成么?”高贵妃不肯放过一线希望。
傅瑶坦然看着她,“娘娘须知,我和太子殿下本就是一心的。”
高贵妃哑然看着她,只觉这女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固执,不易打动。半晌,她轻声道:“你就这般肯定太子是真切的喜欢你?”
这个问题傅瑶私底下猜想过无数回,可从别人耳里听到还是头一遭,心中不免有些怪异。她尽量镇定的说道:“否则娘娘以为呢?一个出身平庸的女子,若不是太子抬爱,如何能由良娣擢升至太子妃之位?”
她想高贵妃大约有些嫉妒她。论家世,论样貌,论才华,高贵妃无不做到了女人的极致,如今却落到这般收场,也难怪她心气不平了。
高贵妃听了这句话,忽然咯咯地笑起来。连着几日水米不进,她的声音粗嘎嘶哑,听起来简直比林中的夜枭还渗人。
傅瑶皱眉看着她,再一次疑心高贵妃是否有些精神不正常。
高贵妃半晌才收住笑,妩媚的瞥了一眼道:“你怎会这么想,家世不正是你最大的资本么?”
“此话何解?”
高贵妃的眼珠滴溜溜一转,起身绕着她徐行,腌臜的裙摆拂过她鞋面上,“从前我也以为,对一个皇子而言,妻族势力越大,对他的助益也就越大,可如今我才明白,陛下最忌讳的就是这样的威胁。我当初犯了多大的蠢,千辛万苦为元祈求得骠骑将军孟氏女为妻,不想却惹得陛下忌惮。回想起来,恐怕从陛下同意指婚的那刻起,已经将我们母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
她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傅瑶,“倒是你那一声不吭的太子殿下,表面上娶了一个家世平平的女子,显出他多么淡泊,其实还不是为了让陛下放心。我也是真蠢,还以为他不争不抢,被美色冲昏头呢,其实他对那张龙椅盯得比谁都紧,咱们都被瞒过去罢了。”
傅瑶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咯噔了一下,高贵妃话虽然意在挑拨,却也正是她的疑惑所在。
她冷着脸道:“你少在这里白费唇舌了,我凭什么要信你?太子若是你说的那种人,只怕早已经妻妾成群了,何必巴巴的为我惹人闲话?”
高贵妃嗤笑一声,“当皇帝后的三宫六院可不强似许多吗?他现在哄着你,赚一个痴情的名声,又得了陛下的青眼,人人还都称赞你们夫妻伉俪,这样的美名可不易得。你如今只管做梦好了,等他登了基,还不是会将你一脚踹开?你瞧我不就是榜样,皇帝从前多喜欢我,如今还不是说杀就杀,男人的情话最信不得,也只有咱们这些蠢女人痴痴的相信罢了。”
她围着傅瑶,愈走愈疾,转陀螺似的,还伸出一只手指着她,格格的笑着,脸上的模样如痴似狂:“傻子,傻子!咱们都是傻子!”
这一回傅瑶终于相信她疯了,而且高贵妃身上有一种隐约的臭气,一种近乎腐败的气味,是她所不堪忍受的。
傅瑶起身便向外走去,留下高贵妃一人在殿里独舞。
秋竹常远已候了半日,见她出来,两人急问道:“主子没出什么事吧?”
傅瑶微微一笑,安抚他们道:“没有,我安然无恙。”
她稍稍抬头,只看见浩渺的蓝天,秋风起时,有幽远的桂花香气传来。味道极淡,绝称不上刺激,可是傅瑶按了按眼眶,仿佛叫那股香气呛得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