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们俩数学都差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陆明远的父母不管儿子,而林浩的父母管不了儿子。早在林浩幼年时,他的父母便因一场意外去世了。
有些外表咋咋呼呼的人,却经历过哀哀戚戚的事。
林浩的嗓音低如蚊蝇:“那我也……急不得啊,您说是吧?我没啥上进心,也就在外面炒炒外币,用低于中行的汇率,倒卖英镑欧元人民币,存了一点钱,又很快花光了……这样怎么找老婆啊,我也想在这儿定居啊。”
他抱着姥爷家的枕头,脑袋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闻到了一点久违的、家的味道。
不知为何,眼睛酸涩。
姥爷为了圆场,抬手拽住陆明远:“来来来,陆明明,你给他讲讲吧,他不开窍呢。”
林浩前几年处过几任对象,若论经验,其实是林浩更丰富些。
陆明远被赶鸭子上架,竟也拍了一下林浩的后背,随后道:“腿在你自己身上,你想住在哪里,都是你的权利,没人强迫你。至于追老婆……要靠天赋和运气,我教不来。”
林浩稍稍瘪起了嘴:“哥们,别藏私啊。”
陆明远举例说明:“我在公园写生,也能捡到小乔。哥们,这要怎么教给你?鼓励你学画画?”
林浩做了个抱拳的手势。
陆明远不便久留,正式告辞。
当晚,他如愿接到了苏乔。
他们没有立刻回家,驱车开往苏家老宅。再过几天,苏乔的爷爷去世便满一周年,他的长子在家举行了宴会,邀请老爷子生前的各界朋友——算是借着父亲的名义,套拢大家的关系。
诸位股东悉数到场,不少人心中可惜——苏展不能来。
苏展依然卧床不起,今日的焦点莫过于苏乔。她八面玲珑,谁都认识,和许多人打了招呼,最后扎在股东堆里,与他们玩起了扑克牌。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随便打牌,太没意思了,咱们玩点小的?”
苏乔坐在里座,一旁的侍者为他们洗牌。
那位侍者精神十足,身量颇高,穿着黑色马甲装,手势和动作都很麻利。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而不是随随便便拉出来充数的。
苏乔对面坐庄的,则是一位董事会成员,姓郭,人称“郭董”,大腹便便,五十多岁。用时髦一点的话说,郭董是苏景山的“铁粉”,常年和苏乔抬杠,董事会的资深杠精。
现如今,郭董又说:“苏总啊,您看,这是从哪儿来的裁判,澳门赌场?瞧他那样子,敏捷专业,一般人可请不起。”
苏乔无声地微笑,望向了一旁的叶绍华。
叶绍华接收苏乔的眼神,颠儿颠儿跑过来,告知道:“郭董,这人啊,是我找的。大伯父开聚会,没点活动怎么行?”
他却没说,打扑克牌,是苏乔的意见。
郭董深知叶绍华毫无城府,心里就当了真。
*
水晶吊灯一字排开,投映敞亮的光芒,玩家都坐在玻璃桌前,一举一动瞒不过邻桌,郭董心下稍安,不再支吾着抬杠。
苏乔道:“我听说,爷爷曾经带着大家,去澳门赌.场,还有拉斯维加斯放松了几次。而我呢,才刚上任一个月,公司的事情又多,没办法重现我爷爷的胸襟,要不这样吧,我们今天玩几局,就当是纪念爷爷了。”
她瞥了一眼秘书。
那位秘书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满身的书生气,不像是会诓人的样子。他恭恭敬敬地问:“苏总,要拿筹码么?”
苏乔端起酒杯,回话道:“你问问董事们的意见,我不太会玩,筹码还得找别人借。”
她好像从未参与过赌.博,轻笑着说:“压一百万够不够?钱不多,给大家图个乐。”
他们这一桌的位置显眼,近旁又是精英遍布,美女如云。尤其几位年轻姑娘,衣领开低,身材曼妙,走起路来娉婷多姿,衣带香风,直让人想起那句古诗——“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
倒真有几分赌场风采。
在座的董事们便应了下来。
苏乔笑得意味深长,旁边的人开始洗牌。她不紧不慢地喝红酒,视线稍一抬高,在人群中,寻找陆明远的身影。
陆明远拿了一盒抹茶饼干,靠在角落,正在和叶绍华说话。
周围的交谈声低低切切,唯独叶绍华嗓门大了点:“哎?妹夫!走,咱们去看小乔打牌。”
窗沿伸展的区域里,摆着一盆绿色植物,藤蔓垂落,形成天然的角度。从这里往外看,恰好能见到今夜的月亮。
天如浓墨,月染白霜。
陆明远又犯起了职业病。
他叼着饼干,心道:这个景象挺好看,不如回家画下来。
叶绍华推了陆明远一下,陆明远索性伸出一盒饼干,请他品尝。结果叶绍华愣了愣,支支吾吾道:“自从上次……上次我姐,中毒以后,我们家的人,就不在聚会上吃东西了。”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