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自己也觉得荒唐。但她确实这样做了。陆明远走过来时,周茜萍开口道:“明哥,你十六岁养的那匹马,它还在吗?”
陆明远看着她,答复两个字:“死了。”
周茜萍有些尴尬。
陆明远有一个突出的特长——他擅长把天聊死。并且有很多种聊死的方式。
周茜萍不甘气馁,挖掘话题:“它叫什么名字啊,怎么死的,埋在哪儿了?那年我们放春假,我和爸爸去乡下找你玩,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今天找陆明远回忆过去的人共计两个,他有点烦。
他勉强维持了礼貌:“那匹马没有名字,老死的,埋在墓地里。”
归功于周茜萍的一系列暗示,陆明远想起来当年从马背上扒下了一个小姑娘。他早已记不清她的容貌,短短几天的相处,微不足道,无迹可寻。
于是他对待她,如同初见一位陌生人。
周茜萍倒是热情,做出吃惊的模样:“老死了啊?马的寿命有三十年呢,它当年那么强壮,背着我,不停地跑,我差点就吓死了。”
陆明远抬手,指尖落在一幅画上。
画的是一位行将就木,鹤发鸡皮的老人。
他再一次终止话题:“你现在也挺年轻,再过几十年,就是这样。马的寿命比人更短,没什么好惊讶的。”
倘若他能有一星半点的捧场和配合也好,但他没有。
周茜萍绷不住脸上的笑,无可奈何道:“你和那个苏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你们都聊些什么?”
陆明远离开此处,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走向了附近的门厅。他疑惑苏乔去了哪儿,又听出周茜萍话中设下的陷阱,竟然开始瞎扯:“聊股票经济证券投资,企业和集团的监管模式,欧洲央行该不该上涨利息……你要是有兴趣深入了解,可以去找你们公司的人。”
周茜萍满心以为他会回答一个艺术类的答案。
她便能找到共同点,进一步琢磨他的喜好。但是陆明远不按套路出牌,他总是让人接不了话。
挽救局面的人,是突然出现的苏乔。
她从楼梯上走下来,端着一个咖啡杯。视线和陆明远交汇,她就笑道:“你把手机忘在卧室了,刚刚林浩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了。”
“前两天,我把手机号给了他,”陆明远面对楼梯,并不避讳周茜萍,直接问道,“他找我有什么事?”
并不是重要的事。
顾宁诚的秘书找到了陆明远的联系方式。但他家中没人,邮件不回——那位秘书就辗转到了林浩那里,反复询问他,知不知道陆明远身在何方。
秘书留给林浩的信息少得可怜。林浩转告苏乔,有个姓顾的年轻男人,想和陆明远见面,条件随便开,目的嘛,尚不明确。
“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啥,”林浩在电话里说,“我就是有点担心陆明远。”
他在自己家里拢了拢衣襟,含蓄地暗示:“陆明远会画画又长得帅,小心被哪个老板盯上。我看那个姓顾的就蛮有嫌疑,他的秘书一天十通电话找我,根本不管时差,吵得人睡不了觉……”
苏乔取笑道:“也许他有正事呢?他只说姓顾,没告诉你全名吗?”
林浩坦白:“没啊,但是呢,他给陆明远的经纪公司付了一笔钱。江修齐问我要陆明远的手机号,我寻思着,还不如跟陆明远直说。”
苏乔向他保证,会把这些消息,转述到陆明远耳边。
在此之前,林浩知道苏乔回国了,陆明远去度假了。但他不太懂,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又混到了一起——很有可能是好上了,他合情合理地猜想着。
作为陆明远亲自认可的女朋友,苏乔没有食言。她贴在他的耳侧,如实道:“国内有个人找你,他姓顾,很有钱,收买了你的经纪公司,想要见你一面。”
苏乔嗓音低浅,周茜萍想偷听,可她听不清楚。
她识趣地离开了。
途经走廊时,正好撞上陆沉。
陆沉披着一件薄外套,带着两名便装保镖,穿过了弧形门廊。
“陆叔叔……”周茜萍叫了他一声。
陆沉笑了笑,回头看她,见她眼圈泛红,像只委屈的小兔子,他耐心安慰了一句:“别哭,叔叔教你一个道理,不到最后关头,不要掉眼泪。”
周茜萍不再多言,仿佛听了进去。
离她不远的楼梯口,苏乔的目光意味深长。她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拉住陆明远的袖子,把他带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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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进门,陆明远就问:“你认识那个姓顾的?”
苏乔脚步一顿。
她坐在床上,一五一十地阐述:“他全名顾宁诚,是我堂姐的未婚夫。他没订婚之前,在人事部做经理,帮了我一点忙……”
苏乔一边说话,一边弯腰,将浅黑色的丝袜缓慢向下卷。
袜子被勾破了一点,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