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年轻人的喜气。”
周扬扶了一下帽子,怅然若失:“我先前有个念头——你儿子, 我女儿, 他们同天举办婚礼, 我们见了也高兴。前两日, 我女儿听说, 她能在这里见到明远,她很期待的。”
提及女儿,周扬的目色舒缓下来。
陆沉却调笑道:“我儿子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还带着苏景山的孙女。苏乔在罗马时,你说要杀了她, 拔除后患,我看那后患没拔成,反而越长越多了。”
“老陆,时间紧了点,没找到合适人选,”周扬竟跟着抱怨,没打算瞒住陆沉,“他们提前几天订下了旅馆,我才想到去找人。你说说看,苏乔一个年轻女孩子,哪里打得过约翰?结果巧了,陆明远也在那儿。”
他双手负后,沿着一条石板路,向前行进:“苏乔他们家的人能对苏景山下手,就不会把咱们俩放在眼里。话说回来,苏乔她爸爸,狗急跳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为什么要策划车祸?那些个缘由,没人比咱俩更清楚。我也没想到,苏景山坑了自己的儿子。”
陆沉笑而不答。
他停步,往上抬头,欣赏古旧的建筑物。
两位便装保镖跟在他身后。那些保镖虎背熊腰,肌肉敦实,若论年龄,和陆明远差不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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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和保镖耳语,做了一个手势。
几步之外,周扬回首,又说:“他们苏家的人,基本都在国内。天高皇帝远,难办。”
陆沉心下了然。
他不愿回国,一来是因为,他能掌控的生意都在国外。国内的那一份,他争不了,也争不赢。二来是因为,苏景山火眼金睛,明察秋毫,奸猾了一辈子,临到头来,还能被人害死。
——何况是他陆沉呢?
他的怀疑名单上,并不只有苏乔的父亲。
不过眼下,他还有门户要清理。
他蓦地低笑,和周扬道:“苏景山养了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不过呢,我是五十步笑百步,我自己养的儿子,也没把我当回事。陆明远总劝我松手,放弃现在的生意……早几年,我头一回提,他还想在英国写信,举报我们公司,好不好玩?”
陆沉讲完,叹了一声:“自作主张的白眼狼。”
他目不斜视,这么说道。
“小孩子嘛,总要放在身边养,不然会被学校的老师教坏,”周扬伸出手指,虚点了一下,谈起育儿经,“天底下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他们不懂。”
前路与来时不同,岔进了一条小巷。
周扬一边走,一边问:“老陆,明远现在是怎么想的?”
陆沉自嘲一笑:“他啊,他想回国。”
两堵高墙围出一条窄道,仅容一人单独通过。在中国的风水学里,这被称为“天堑煞”,运势不吉,气数大凶。
灯盏渐明,斜阳黯淡。街上飞石滚沙,起风了。
这一晚,陆沉和周扬都没回来。
陆沉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事,要去罗马,隔几日再来威尼斯。他还嘱咐道,秘书会帮忙照看房子,让陆明远什么都别管,随便旅游,就当是散心。
然而秘书只来过一次。
他接走了百般不情愿的周茜萍。
这间隐蔽的屋子里,就只剩下苏乔和陆明远。
趁着陆明远不注意,苏乔去过陆沉的书房。她撬开门锁,戴着一双手套,把整个房间掀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苏乔便说:“咱们搬出去住吧,这里太闷了。”
陆明远听从她的意见,拎着行李箱,住进了另一家旅馆。
彼时已至七月,游客激增,天气愈发暖和。
沈曼给了苏乔一份报告,厚厚一沓,足见她的细致和用心。苏乔正是看中了沈曼的这一点,不曾薄待于她,打开文件袋时,苏乔的心情也很复杂。
七月了,她在心里想,快要来不及了。
天色向晚,窗外海波翻浪,纱帘被风卷起,又被陆明远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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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洗过澡,毛巾挂住了肩膀。
这一天即将结束,黑暗沉积在视野中,唯有海水拍打石阶的声音,扫破这一瞬的静谧。
“不要开灯,”苏乔忽然说,“我想躺几分钟。”
她偶尔会觉得疲乏,躺在床上,望向纹理繁复的帷帐,如同蔷薇花丛中的睡美人,散开的长发铺满了软枕。
陆明远道:“你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这一袋子的文件,你明天再看吧。”
他帮她收拾散落床沿的纸张,无意间看到几行字——今年1月16日,董事会决议,再次将收购宏利的计划提上日程……
所谓“宏利公司”,正是苏乔爸爸的企业。
陆明远尚未细想,苏乔就伸出小拇指,勾住了他的手指头。
床头柜上,放了一瓶罐装饮料,冒着丝丝凉气,还没有被打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