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图弯下腰，抬手拭去锦乱眼角的泪水，望进她泪光闪烁的水眸中。

“锦乱，别哭。”

那么温柔地叫她的名字……可越是让她别哭，锦乱的心里越委屈，哭得更加汹涌起来：“呜呜呜……天君，为什么不救知更……锦乱不明白，知更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知更，为什么……”

看着凤图一点都不为所动的样子，锦乱气愤地咬住下唇，举起拳头就朝他砸去。凤图一伸手，就握住了她砸来的拳头，就势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捻起她破裂的衣衫擦掉她满脸的泪水。

“天命如此。”

“天命什么的，我才不信……就逆天改命啊！”

周围的仙家都朝这边看来，满脸肃穆地望着大言不惭的锦乱，相互低声讨论着什么，有一个站在前面的，甚至都走上去跟王母说话。

凤图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那些仙家立刻噤声。

“等你有这本事，何止逆天，命都可以由你来定。但倘若你做不到，就收起你的厥词。”

锦乱低着头不说话，把这句话深深地记在心底，望着只有两个守卫的大门口，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翻滚，却死撑着不肯掉下来。

就在这时，一声“砰”的巨响从殿外传来。

锦乱猛然转过脑袋朝外看去，挣开被抓着的手，拔腿就往外冲。凤图唇角微抿，大步跟上去，王母和景霄还有众位仙家紧随其后。

大殿门口的平地上，就在离摔下轮回的通道只有几米的距离，更天君满额头的血渍，挡住了押送知更的天将，一旁的石狮子被他撞倒在地上，也是满石脸的血痕。一个比锦乱还矮半个头的小小少年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云雀飞在小少年的身侧。

更天君喘着粗气，一只眼睛因为受伤紧闭着，凄楚地望向知更。

“知更……”

知更肩头一颤，垂落的脑袋一直没敢抬起。

“更天君，请您让开！不要妨碍我们处置罪使！”

“我不会让开，你们要想处置她，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更天君！”

丹霄一抬头，看见走出来的王母和景霄，急急地向王母大声：“母后！知更无罪！我请求您放了她吧！人间祸乱终是因我而起，你们如果一定要处置知更，我理当同罪！请把我一起处置！”

王母气得眉头耸立：“丹霄！你这是做什么！你要置人间于水火而不理吗？！”

“母亲！您是我的母亲，所以我请求您！知更所受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啊！您总教导我们要宽厚仁善，难道就要为了保全我的名声，让一个仙使做替罪羊吗？”

“不得胡说！罪使已经认罪，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人间！”

“母亲！”

“丹霄！回去！”

“恕丹霄不能从命！”

话音未落，丹霄已经将法力凝于手掌，朝着知更瞬移而去。

两个天将挥起刀剑挡住丹霄，艰难地抵抗着丹霄的攻势。

铁链发出叮当的响声，知更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力，跌坐在地上，迷茫地望向和天将打在一起的丹霄，唇色都有些发白。

锦乱赶紧过去扶起知更：“知更……没事儿吧？不走，知更不走……”

知更拍了拍锦乱扶着她的手背，虚弱地说了一声“我没事”，对她摇了摇头，目光却一直追随着丹霄的身影。

“丹霄，还不住快手！”

“母后……我一定要将知更带回去，知更要留在更天，留在我的身边。”

“逆子！你莫非……”

丹霄惊愣的一瞬间，力量失控，两个天将被他击出十几步之外才站稳。

他擦去嘴角的鲜血，站在平地之上，表情没有一点悔恨和愧疚，而是淡然出尘的通透和了悟。

“是，母后。动情的，何止知更一人。”

“你竟对一个仙使……”

王母大受打击，捂住心口往后退去，景霄适时扶住了他。

知更忽然抓紧锦乱的手臂，惊愕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望向丹霄。丹霄就在不远处，也在望着她，对她微微一笑。

泪，又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那一瞬间，有那一句话，对知更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知更“噗嗤”一声，擦去脸上的泪水，对丹霄绽开一个轻快的笑容，扶着锦乱的手臂站起来，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向锦乱轻语。

“锦乱……就算我不在更天了，但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迟早……让他……等着我，一定……回来……锦乱，帮我告诉他……”

“知更……你想做什么！”

“为了人间，为了……他。”

知更松开锦乱的手，转身往轮回通道口跑去。锦乱踉跄着大步，伸出双臂惊恐地朝知更追去。

“知更！”丹霄大惊之色，运起法力向知更疾速移去。

就连一直静静看着的小少年，面色都有些动容。

只有凤图，波澜不惊地站在锦乱身侧不远，负在身后的手腕翻转，减缓丹霄向知更而去的速度，更助推知更往前，将丝丝法力包裹住知更的全身，渗透进她的三魂七魄，尽可能地保住她的记忆和执念……

知更站在轮回通道口，回过头对奔来的丹霄粲然一笑，纵身一跃，就这么跌进了永世轮回……

“知更！”

一声悲壮又惨痛的喊声，响彻在晬天上，丹霄往前一冲，跪在通道口，满是血色的双眼仿佛要震裂开，黑雾从空气中被吸纳到他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