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哒哒地行。回去便不必那样急了。刘藻也有心思看一看四下的风景。风光确实大好,若能在此处行宴,配以美酒仙乐,必是十分风雅。
可惜她无此兴致。
她来见桓匡的消息必已传了出去,不知谢相会作何反应。
刘藻显得很沉稳,先瞒住了宫中,私自出宫,又有意提起谢相,使得胡敖以为她是要去相府,而后猝不及防表明用意,使人措手不及,那时周遭皆是官邸,一吵嚷便会引来无数人,要拦她已来不及了。
这且是刘藻第一回 擅自做主,背着丞相与太后行事。
她有一些兴奋,此事一旦达成,她与朝中便有了一条渠道。不会所有的大臣全部依附了谢相与太后,总有人会期望她这皇帝能亲政,她要设法将这些大臣聚起来。
她已迈出了第一步,不论是成是败,若是成了,自然是好,即便不成,也能使对她寄予厚望的大臣看到皇帝的决心。
小皇帝自以办成了大事,高高兴兴地回了甘泉宫,一入宫,便见谢漪已在殿前等她了。
开开心心的小皇帝脚下一顿,气息都有些乱了,努力维持了镇定,走上前去。
谢漪看着她走近,行过一礼,问道:“陛下去了何处?怎有心思出宫游玩?”
她必是什么都知道了,却还这般惺惺作态。刘藻心中不满,但目光一触及谢相的面容,她又生不起气,只冷冷道:“桓师卧病已久,朕去瞧瞧。”
谢漪笑了一下,眼中却是冷的:“哦?那陛下可瞧出什么来了?”
刘藻对上她冰冷的眼神,心中已是怕了,但她不能退缩,她正要硬气地说回去,谢漪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道:“陛下衣衫染尘,不如入殿,由臣侍奉陛下更衣。”
更、更衣?刘藻睁大了眼睛。
第31章
刘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被谢漪握住的手腕上,浑身气血翻动,小脸涨得通红,竟不挣扎,就随着谢漪入了内室。
谢漪留意她的神色有些呆,以为将陛下气坏了,又恐手下太过用劲捏疼了她,一入内室便松开了手。
刘藻大为失落,怎么不多捏一会儿,怎么就松了手,好不容易的肌肤相亲呢。
殿中有两名宫人,正为小皇帝准备衣冠,见二人入内,忙跪下了。
谢漪与二人道:“退下。”
二人无声一礼,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刘藻的小眼神不住往那已准备好的衣冠上瞥,小步子朝着那边一点一点挪,还未挪近,便闻谢漪道:“陛下选中了何人?”
刘藻顿时扫开绮念:“说与卿知,好使卿早做防备?”
她分毫不让地与谢漪对视,原以为此言一出,谢相必得不悦,至少也该讥讽她两句,谁知她却是笑了一下,那笑意很怪,不是嘲笑,也非冷笑,倒似欣悦满意。
陛下这一手很是高妙,她本就什么都没有,败了也不怕,不过是维持现状罢了。但若成了,她便可借由新帝师沟通朝臣,以此在朝堂中撕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想的很好,有胆气,也有急智,且还敢作敢为,很有担当。谢漪是在相府与人议事之时,接到的消息,闻讯颇为惊喜。
只是陛下到底年轻,头一次筹划大事,难免顾此失彼。她将桓匡处的路走通了,却忘了一点,太后得知她此举,会如何警惕提防。
只是这也无妨,既然让她知晓,她自会替陛下圆上。
她来此,为的便是两件事。一是将她这讨人嫌的权臣演下去。二则她因此事大为恼怒,痛斥了陛下一顿。如此一来,即便太后处原先担心陛下手伸的太快,要将此事搅黄,见她为此与陛下不睦,必也会按兵不动,旁观她与陛下加深嫌隙。
毕竟小皇帝要长大,还得过上几年,要折她羽翼,且不急在这一时。于太后而言,最大的绊脚石还是她。
刘藻正奇怪,谢相为何会显出这样的笑意,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便闻谢漪又道:“陛下期望甚高,就不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果然关切什么,都是错觉。刘藻面色一沉,反唇相讥:“既是一场空,谢相又何必焦急赶来?”
“不亲眼见过看看陛下此时的昂扬斗志,等来日陛下惶惶如丧家之犬时,看起笑话来,便会少上一半乐趣。”谢漪轻飘飘道。
刘藻又被激怒,只觉此人不仅坏,还很恶毒。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她被气到,总会在心中狠狠地说上一句,待来日必将谢漪千刀万剐方能解气。
而此时,千刀万剐四字还未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就觉得舍不得。
可她又气得很,左右一看,看到身前几案,算是找到了出气之物,狠狠地拍了一下以作发泄,怒道:“来日如何,犹未可知。你别笑得太早!”
“一目了然之事,还要如何生变?”谢漪轻描淡写,使得刘藻心中一堵。
她忽然想,她对谢相确实是喜欢的,也是真心。只是她无权无势,这真心一钱不值罢了。那谢相是如何看她的?撇开她们一个是傀儡皇帝,一个是权相列侯,单单对她,对刘藻这个人,她是如何看待的?
本该气呼呼与她反唇相讥的小皇帝忽然不说话了。谢漪忙留意起她的神色,反思是否言辞太过,伤到这小东西了。
刘藻抬起头,见谢漪也在看她。她们一坐一立,刘藻要看她,便只能仰头。谢漪正背着窗,日头透过窗户照入,虽是夕阳,也仍旧照得刘藻的眼睛有些酸涩。但她却是固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