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让你追到了?”
“那我更得不要脸了。”
我不想跟这个不要脸的人讲话了。我贴着医院走廊的墙壁蹲下来,我抱着膝盖头想,我是不是该回去和易溪道歉?
心里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说,“你道什么歉?你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就道歉了?倒哪门子的歉?”
一个说,“你非得论出个谁对谁错吗?两个人在一起有明确的是非线吗?你就应该过去良好态度道歉,聆听姿态回收。”
俩人扭打得鼻青脸肿,气氛正僵持,沈颜过来扯着我的胳膊要我起来,“干嘛你,蹲地上想什么?”
我动了下胳膊,没给她拉起来,依旧贴墙壁蹲着。沈颜见状就妥协似的跟我一起蹲了。
挨得近了,沈颜身上的香水味就往我鼻子里钻。同一款香水味,有时候是宁神效果,有时候是魅惑效果,有时候是烦上加躁的效果。
我说,“你走开。”说着这话,我往旁边挪动了一些。沈颜又挨过来,“怎么,讨厌我?”
要说讨厌,我又没真讨厌她。我泄了一口长气,扭头看她,眼皮也随之往下搭拉。她蹲着是把高跟鞋脱了,我蹲着是还穿了高跟鞋。
我说,“你脚不凉吗?把鞋穿上。”
她说,“我关节有点痛!脱了蹲舒服!”
我往后缩了下脖子,“痛就痛说这么大声干什么?那你起来啊,不能蹲还蹲。”
她说,“那不行,我得陪着你蹲,我看得出来你有点伤心。”
我站起来,把她也给拉起来。我说,“我不伤心。”的时候,她正好低头把鞋穿起来了。她抬头的时候又跟我平肩了。
“你不伤心就好。”她把掌心攀附上来,大加拇指的指腹摩挲着我侧边脸颊,我躲了一下。刚有躲开的动作,她另一只手就搭上了我的侧脖颈,不让我动弹,“你一伤心脸颊都跟着往里凹陷。”
我拉下她的手,“我那是吸脸颊,思考的习惯性动作。”
她又覆上来,指腹往我脸颊窝里杵了一下,“乱讲,你明明是伤心。”
我又给她拿掉了,“你也乱讲,你明明是吃豆腐。”
她这回没动了,就原地嗤嗤地笑,“诶,吃你一口豆腐真不容易。”
我无奈了。我往廊道边走了两步,走到有扶手的地方。我挨着大理石材质的扶手,有冷风往我耳边吹,我绾了下头发,“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我没回头。她也没跟上来。她站在距我大概两米远的地方,看着我。我没回头也能感知到她的视线是朝我这边望的。这时候的廊道没什么人,有人也距离我们很远。我这么问她,她也就站着原地回答我。
她用没有半点精神的语调说,“我喜欢你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概……开始的时候是觉得你像乘风。我不瞒着你,我心里还有他。直到现在。但已经没那么多了,现在……说放不下吧,也就是二十多年的纠缠。我喜欢你什么呢?除开相貌这件事情,我喜欢你这个人。喜欢看见你这个人。看见你这个人的时候,我心里头愉悦。”
她停下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我才回头看她。我冲她笑了一下,“痴汉。”
她俩臂横抱身子歪斜着靠在墙上,在最适宜的时机回我一个温和又自信的笑容。她很会挑时机笑。在我先冲她笑的时候,她顿了那么两秒,光是平静地注视,两秒之后嘴唇缓缓向一边斜起,除了表露出来的温和自信,还有一种老狐狸一般的骚气。
出国那天,易新来送我了。我看见她,就想着问易溪。但我没问,我没好意思问。
我摸鼻子的时候,易新告诉我,“我姐好像来了,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下意识地往四下看了一遍,目光很快回到易新脸上,“没看见啊。”
易新的手背在后面,对我的问话略有不满的抱怨,“我都说了是好像!”
我瘪了嘴,就是觉得她爱凶我。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凶,易新又缓和了口气同我说,“因为早上她开车出去了,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听杂音好像是机场。”
听她这么说,我又往四下看了一遍,目光经过的是同样的轨迹。易新就在这个时候扭我耳朵,“手机是用来干什么的?”
纪学霸站在她后面笑。我觉得他是在笑我,又不是在笑我。因为他笑我的时候,看易新后脑勺的目光很温柔。大概是觉得女朋友很可爱吧。
他这货都有女朋友了……而我的女朋友呢?
“你女朋友在这。”沈颜搭着我的肩。我不知道她要来送我,我甚至没告诉她班机号。
“我总有我的办法。”她戴着大v的黑超墨镜,冲我笑得煞是得意。
“滚粗吧你。”其实我什么也没问,对她的神出鬼没已经免疫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她都能黑到我的搜索栏里面。说到这个事,自从她黑到我的搜索栏里面,我就没怎么搜星辰的消息了。我对星辰也没什么好记挂的,不过是出于一种行业调查而已。毕竟我是学这个出身的,对这行领袖级别的公司多关注一些也自然。我自己是这么想的。沈颜不相信我的说法,她说我这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的表现。什么正经事到了她嘴里,都呛上了一股不正经的味道。我对她也是很服气了。
“我女朋友不是你。”我看着她,表情控制不住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