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南下追踪燕王王驾的胡兵也有数千之众,已经占了此番寇边兵马的一半有余。现在看来这些兵马也算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们南下追上了王驾,可惜虏得的却是个假燕王。现在燕王正式在城里现了身,南门的守军自然无所顾忌,再加上真正领军的霍达王子已死,南门外那些胡兵自然不足为惧。
宴黎根本不担心南门会再有变,甚至于双方的位置该是对调,如今反倒是那些被断了后路的胡兵进退维谷。他一面想着该派兵去追杀这些胡兵,以免再给周遭村镇造成损失,一面客气的对燕王说道:“王爷费心了,家父正在屋中,还请王爷移步。”
宴黎说话并不十分客气,至少没有燕王在京时遇到的那些官宦子弟来得殷情。不过有本事的人,总不爱说软话,燕王在亲眼见过宴黎立下赫赫战功之后,倒也并不苛责什么。
他笑了笑,顺从的跟着宴黎进了门。闲话两句后燕王似又想起了什么,身子一侧将柔嘉让了出来,说道:“说来你们之前在城外遇险,还是柔嘉之过,非要拉着小将军出城游玩。那些天有劳小将军照料了,能见着柔嘉平安归来,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要替她对小将军说一声多谢。”
燕王都道了谢,柔嘉自然不能毫无表示,她第一次端端正正的冲宴黎行了一礼,说道:“之前是柔嘉莽撞,多谢宴大哥照拂。”
这一声“宴大哥”喊得宴黎鸡皮疙瘩的要起来了,她终于忍不住盯着柔嘉瞧了两眼,只不过那眼神并不是少年看见漂亮姑娘的热切,反倒有些看神经病似的敬而远之。
柔嘉明显接收到了这道目光,拢在衣袖里的手不禁紧了又紧,指甲都在掌心里掐出印子了,这才强忍住没有当着燕王的面儿对宴黎翻白眼----她知道,自己的父王在宴黎这里看出了晏家后继有人,哪怕不能收服了这父子俩为己所用,也是想要交好一番的。
两家人若是要结交亲近,最简单也最牢固的办法是什么?自然是联姻,结成秦晋之好!
柔嘉很清楚这一点,在京城听得多了也看得多了,甚至于她自己也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然而事到临头,她却有些不愿意了,而且对面那人看上去更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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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来边城也快有一个月了,之前只是放任女儿与宴黎来往,现在却有主动牵线搭桥之意。宴黎不傻,在抛开儿女情长的影响后,她很容易就能看出燕王的心思,不过待价而沽罢了。
对此,宴黎并没觉得生气,因为她和她爹反正都不会接这一茬。
忽略掉燕王将女儿推出来这件事,宴黎只是一言难尽的盯着柔嘉看了一眼,便将燕王带进了宴擎修养的屋子。彼时宴将军确实昏睡未醒,不过许是他昏睡的时间够长了,也许是今早人来人往到底有些惊扰,在燕王到后不久,宴擎竟也醒了过来。
宴黎见状大松了口气,只觉得亲爹醒得太是时候,否则她是真不知该不该将关于太子的消息透露给燕王。好在宴擎醒了就有人做主心骨了,宴黎爽快的抛下了烦忧,给父亲喂了早饭和汤药的同时,也将他昏睡后发生的事,以及如今城里城外的局势都说了一遍。
等到宴黎说完,早饭和汤药也都喂完了。伤重的宴将军被重新安置躺好,一旁的燕王到现在除了两句关心的话,也还没来得及插嘴说些什么。
宴擎显然比宴黎更加老练,不用宴黎将话说得明白,他便大概猜到了燕王想要问什么。或许早已猜到会有这一遭,也早就想好了如何应对,宴擎慢慢恢复神采的目光只在房中一扫,便说道:“阿黎,为父有话要与王爷说,你且带着人先退下吧。”
宴黎闻言不觉意外,答应一声后便带着房中的亲兵医者退了出去。
燕王见此摆摆手,示意身后跟随的柔嘉和两个侍卫也跟着出去了。然而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门外的宴黎身上,有些不明白作为晏家唯一的继承者,宴擎说话为什么要避着她?
房门一关,里面的人说话声便模糊了起来,再加上燕王他们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站在门外除非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否则已是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了。
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然没人敢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于是在外间的等待便也变得无趣起来。
柔嘉只在门口等了片刻,目光很快移向宴黎,在她身上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接着忽然便伸手去抓人衣襟。结果自然没能成功,小郡主的手被宴黎抬臂挡住了,但她看着倒也不恼,顺势抓着宴黎的胳膊就将人往屋外拽:“走走走,出去,找个人少的地方我有话要与你说。”
宴黎不悦的一晃手臂挣开了柔嘉的拉扯,事实上除了温梓然之外,她排斥所有人的肢体接触。不过想起之前的事,又想起没在房中看见的温梓然,她还是自觉主动踏出了房门。
柔嘉见状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跟着出去了。
宴黎走出堂屋便在找温梓然,她的目光迅速在院中扫过。留意到柔嘉跟出来了,她也没回头,只是随意的开口问道:“你找我想说什么?”
院子里并没有看见温梓然的身影,现在外间也还没有彻底安全,院门口守着的亲兵显然不会轻易放人出去。温梓然也没有理由离开。于是宴黎刚问完话便迈开了步子,开始在这个并不大的院子里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