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跑去哪儿?”
“好多了,内地都去过。不过我待得最久的是垦丁。现在想来都几有意思。”
黎烬或许都不知,郁飞其实是一个极其没好奇心的人。又或者讲他的好奇心都用在了查案上,对于其他的事,可能就算在他对门住上十年,或者成日同他共事,都不会引起他一点点的好奇。因为,他当真一点都不想知。
可现在,郁飞却问道:“讲来听下?”
“那里一条主路贯穿了所有的景点。大多数时候开着机车上路都唔使拐弯,路上也没好多车。
大海就在旁边,想游水就可以随时落水。至多有的地方沙子硬点,有的地方沙子软点,但海水都是一样靓。
我最钟意在傍晚的时候开着机车随便走,唔用理要去哪里。笔直的一条路,就这样随便开,可以从天光开到天黑。”
黎烬食着烟,十几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慢慢地讲给郁飞听。
“垦丁大街上一个铺头的老板同纪爷相熟的,所以我就在那里躲了一个月。住人家那里唔好白食白饮,所以我帮他出摊收档。
那里的雨落几大!讲漏就漏,讲停就停。
有时先看到几滴雨,就要快点将胶布盖住铺头。如果唔是,半个钟不到的时间,就可以落得周身湿黏黏。
你唔知,垦丁大街每晚都好热闹。街上人来人往,但一落雨,成条街上的人突然间全都躲在了屋檐下。一转头的时间,大街从人来人往到一个人都没,就好似拍电影一样。
街上一个人都没,只望见雨大粒大粒这样跌落,溅得几高。”
“这样你们怎么做生意?”
“有遮蓬的,就在后街。但次次一将遮蓬拿出来,雨就停。星星点点都没,我只好再和兄弟几个将遮蓬收起,继续做生意。”
黎烬说着笑了起来,深邃的眼笑到弯起。
“那个伞好重的,力气小的要两个人才抬得动。不过我一个人就行,是不是好犀利?”
“是!是!好犀利!现在抬唔抬得过?三十几啦,使唔使我帮你?”
说着郁飞给黎烬斟满了啤酒,然后讲道:“我唔记得黎生现在唔是马仔,这些事都有后生仔女去做。唔使你落手落脚(亲自动手)啦!”
“阿sir同我一齐的话,我宁想在垦丁租个铺头!你讲我学画纹身怎么样?大街上有很多铺头给人画纹身的,我这么靓仔,生意一定好!”
“你要唔要面啊?自己讲自己靓仔。”郁飞笑骂道。
“那阿sir讲咯?我靓不靓仔?”
说着,黎烬正襟危坐起来,好让郁飞好好看个清楚。郁飞其实很少仔细地看他,经他这么一问,倒不自觉地仔细观察起来。
黎烬真是好型,一张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尤其那双眼迷一样深不见底,眼睛直勾勾望着你的时候,总觉得要被他看得陷进去。
“靓仔!”郁飞无奈地点头说道。
“哈哈哈!”黎烬笑了,没心没肺的那种笑容。
边吃边聊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玻璃上的雾气早已经看不到街景。郁飞用手指在充满了蒸汽的玻璃上写着什么东西。
玻璃的微凉从指尖传来,街景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郁飞忽然瞪大了眼睛,然后用手掌把玻璃上的雾气擦出了好大一块空白。
“落雪了!”
早上还好好的天气,不过几个钟没在室外,就下起了大雪。清晰可见的雪花从天上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连起一天地的白。
“好久没见过落雪了,港城哪里会落雪。”
不止是郁飞,其实更加欣喜的应该是黎烬。南方人见过的雪怎可以同北方的比,但黎烬的眼却只落在了郁飞的身上。
郁飞看着窗外的那种神情,看起来温柔而安静。雾蒙蒙的玻璃,飘雪的窗外,眼前微笑的他。
黎烬忽然觉得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就在自己的身边,一颗心被填满的那种满足感,竟然只有他能给予。
“出去行下啦?”
“好。”
埋单后,两个人走在小路上。
地上的雪都没积起,但是屋檐和一些花坛上已经蒙住一层白。食完打甂炉身体热热,吸入鼻间的空气就湿润冰凉。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都没有说话。
路上的人已经不多。雪夜的时候,人们都往屋企赶,只得他们两个慢慢踱着步。没车开过的时候,安静得可以听到雪子在脚下的清脆声。
走着走着,到了一个广场前,黎烬站在街灯下伸手去摸烟。郁飞也停下了脚步,昏黄的灯光下,见黎烬点起一支烟。一路来,雪粒染白了些他的肩膀。袅袅的烟伴随着热气从他的口中呼出,如同电影慢镜一样。
黎烬察觉到郁飞在望着自己,刚一侧头脸上就被丢了一个雪球。随之就听到郁飞的笑声。
路灯把颗颗雪粒照得像是发着光,纷飞而下。郁飞洋溢着的笑容融汇着雪粒,就那样朝自己笑着,好看得炫目。
“呐,是你先!”
黎烬掐灭了烟,顺手抓起一把雪朝郁飞丢了过去。
郁飞当然是早有准备,黎烬的雪球扑了个空唔讲,还被他又丢中了一次。
黎烬这时才嫌弃自己的毛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