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的眼力,姜曲算是见识过的。就怕是阴气邪气,可这薛家也算是名门,该不会做出什么有违正道的事来才对。怜玉打开无机和尚送他的那包东西发现还真是茶叶。于是借花献佛又分给长生一点。
长生找薛家的老仆借了开水来泡茶,想着吃完了饺子以后,再喝杯滚滚的热茶也算是享受。她夹起一个饺子送嘴里,手臂上的寒毛突然竖起了。
一回头,门没开,但重明已经进来了,阴着脸站在角落里看她。长生把饺子囫囵咽下,已不知什么滋味了的。重明走到对她对面坐下,拿过长生还没来得及喝的茶抿了一口。
“我那时虽也已有了茶,但滋味没现在的好,融雪煎香茗,调酥煮**糜,你会做么?”重明肚子里的文墨还真一日千里,都快赶上赶考的书生了。长生听不明白了,他喊她做什么,煎大饼么?
她脑袋似拨浪鼓般摇不停。
重明伸手拉住她头发,一扯,长生身子往前倾,扫落了那一大盘饺子,她才吃了一个。重明笑道,“你虽一直在干粗活,倒还算长得细皮嫩肉,你可知肉饼和血茶怎么做么?”
嘴巴变回了鸟禽的尖喙,一张嘴就露出一排整齐的锯齿,红色的舌头蠕着,离长生脑袋三寸,再往前就能一口把她吃了。
长生楞了一下,下意识就是一个拳头过去。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数不清的妖怪对她张过血盆大口,她这个已经是练出来的本能反应了。那一拳正好打在重明的下巴处,就见他飞起落在床上,把整张木床压垮了。
她想逃出去,门打开了一条缝,又被重明挥袖,用气合上了,他下巴有些红肿,长生的力气有些超乎他想象了的,他若是个凡人,估计下巴已是脱臼了。他怒道,“你居然敢打我。”
窗外飞进一条布带绕到长生腰上把她拉了出去,重明想追,却是有绘着八卦的方布从檐上铺了下来正好盖住房中两扇窗户,他便知让人算计了。
重明一脚踢开门,果真见弗恃、药愚和余筝涟都在。外头又下起了大雨,长生呆坐在雨中,还弄不清这是什么状况,只是一直擦着脸上的雨水。重明冷笑,“臭道士,你是不长记性了吧,你的命还在我手里捏着呢,如今却是要带着这些人一块来送死。”
弗恃道,“你若还是上古的重明鸟,我自然没办法降服你。但你的神力怕是折损了的吧。将军冢里的僵尸穿的不过就是一般的盔甲,就是卦燎喷个小火都能烧掉一层的,你的火却是烧不化。”
“那又怎么样,即便是我神力折损了,对付你们也是绰绰有余的。”这臭道士眼睛都瞎了,拉上个修为不如他的一块来,也就是抱做一块死而已,当真以为以多欺少在他这也能占到便宜么。
弗恃扯断手中的线,便见一副巨大的八卦图落下要把门封住。
重明嗤笑,是想把他封在这房里么,这臭道士也算是老奸巨猾了,认定了他不会想到他们这么快动手,便是到了薛家后暗中把对付他的东西都准备了。
重明并不放在眼里,连梦貘要对付他的法阵都尚且关不住他,何况这个。“你们是想学伏羲的八卦阵吧,可惜学得四不像。”
上古许多威力无穷的法阵沧海桑田中已是遗失了的,这些人不过是根据书中描述记载的东拼西凑拼出一个四不像而已。
重明嘲笑道,“真的八卦阵是要神力强大的神明去催动的,你以为是你们几个资质凡庸的凡人能用得了的么。”
弗恃回道,“自然是用不了的,所以这不是八卦阵,而是天罗地网。”
重明扫了一眼,见檐上与院中的几棵梅树枝桠之间绑了数十条细线。药愚将绳子全部砍断,檐上便是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先是把瓦片压碎,然后再压垮了房梁,兜头罩下。
重明想用火,但这样的雨夜,即便他一怒之下想把薛家化成火海也是不可能的,重明讽刺道,“你们倒是用心良苦,算好了天时地利。”他抓过一根断掉的房梁撑住,确实瞧见屋角有一处漏洞。
他一跃。从那一处跳了出去,整个屋顶已经是垮掉了的,门窗关得死紧,雨水落了进去,没积多久就把桌椅都淹了,长生的那些无缘得进她肚子的饺子,一个个都浮了起来。
重明笑着,眼珠子像墨汁一般开始浑浊散开,两只眼睛被拉得细长,他道,“还有什么招数么?得快点用了,否则等你们都死了,可就派不上用场了。”
药愚道,“你若愿意走你的阳关道,不再为难他们师徒的话,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重明嗤之以鼻,“笑话。难道只许你们凡人喊那句有冤抱冤有仇报仇么。我本来还打算放你茅山弟子的狗命。你却非要掺和进来,等我杀了你,再送你的弟子到黄泉路陪你。”
重明居高临下,鄙夷的瞧着他们,断掉的房梁升了起来,分成了许多的木块,一端是尖的,全调转了方向对着弗恃他们。长袖一挥,便是密集的全飞了过来。
长生头上的符掉了,泡进水里,捡起来时已经成一团了。
“长生!”弗恃大喊。
长生楞在当场一时做不出反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背钻了进去,打了个哆嗦后,突然身手就好了,一个转身,身轻如燕的踩着树干而上,随后一个后翻,只看到那些木头整齐的一排钉在了树干上。
重明道,“你只余一魂一魄,居然还敢上她的身。”
余筝涟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