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间茶馆,老板本是为情怀,没想到声名远播,生意极好。确实好氛围,红灯笼从渡口一路到正门,古色古香的三层木楼建筑,家俬摆设全是有些年头的上好旧家具,沾染了岁月的痕迹。这里一切电子设备都绝缘,照明都用蜡烛,煮茶用的是炭火,简直像生活在古代,真正的返璞归真。
南风瞪大眼,像是到了世外桃源,耳畔丝竹声声声入耳,灯影憧憧,她跟在陆江川身后,由穿月白色旗袍的服务生领着入座。
“这个地方,太令人讶异了!”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陆江川给她倒茶,上好的绿茶,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跟你一样惊讶。”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他倾倾嘴角:“相亲。亲没相成,倒是知道了个好地方。”
南风扑哧笑了:“你是不是经常相亲?”
他无奈地笑:“我妈妈闲在家里太无聊了,把给我安排相亲当做唯一的乐趣。”
“跟我好朋友的妈妈一样。”
“就是那个谢小姐?”
“是啊。”她喝一口茶,浑身暖洋洋的,放松下来,整个人窝在椅子里就不想再动弹。
两人低声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多。
南风看看时间,哪怕再贪恋这静谧安宁的时光,还是该离开了。
出了门,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天呐,真的下雪了!”
夜空中,雪花似棉絮般,洋洋洒洒地飘下来,这是海城的初雪,竟下得这么大,真是个好兆头。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仰着头,让雪花落在脸颊上,又忍不住伸出手,却接那雪花,看它们在她掌心一点点融化。她太投入,浑然不觉有一道目光,炽热地笼在她脸上,舍不得移开分毫。
她侧头,兴冲冲地对陆江川说:“你知道吗,我最爱的就是下雪天了! 可惜海城下雪的日子太少了。”
他在国外留学,冬天的雪就跟海城春天的雨水一样多,见怪不怪,这一刻却还是被她兴奋的情绪感染,觉得这场夜雪,真美。
江边风大,才站了一会儿,就冷彻心扉。她的围巾与手套都落在了车上,这会被寒风一顿吹,忍不住瑟缩了下,忽然脖子一暖,侧目,陆江川的围巾已绕到了她脖子上,烟灰色的羊绒围巾,还带着他的温度与气息,南风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被他轻轻摁住肩膀。
“别动。”他的声音极轻柔,可两人离得这样近,还是重重地撞进了她的耳朵。
他将围巾绕了两圈,又理了理。
南风大气都不敢出,全身都僵硬了。
他笑了笑,拉开彼此的距离,“我们走吧。”
“哦。”她怔怔地应了声。
他们并肩朝渡口走,灯火将影子拉得长长的,雪花漫天飞舞,回旋在两人身上,似一场曼妙的梦境,刺得倚在茶馆二楼走廊上的男人俊容铁青,眸中怒意翻滚。
他将指尖燃到尽头的一芒星火掐灭,那力道像是在掐仇深似海的敌人的脖子。
离他三步之遥的顾恒止勾了勾嘴角,不怕死地火上浇油:“啊,我想起来了,刚刚那个人,似乎就是上次跟小不点相亲的男人哦!没想到,竟然还在联系……喂,阿境,你干嘛去……”
傅希境的身影眨眼已消失在楼梯间。
嘿嘿,坐得住,才怪!顾恒止将烟掐灭,转身朝静室走去,边叹气边在心里把傅希境狠狠地骂了顿,今晚明明是他做东,现在倒好,留下他来应付那几个老头!
陆江川的车没有回城区,而是直接从码头开往了医院。
南风特别内疚,她心血来潮,说要去医院看赵芸,只为了去告诉她,下雪了。她再三重申,自己可以打车去,陆江川又哪里肯听。
见她一脸歉意,他笑笑说:“真的没关系,明天我排的早班,在医院睡好了,正好可以不用赶早。”
南风只得无奈地说谢谢。
“困不困?困的话就眯一会。”他问。
南风摇摇头,她只想快点见到妈妈。赵芸跟她一样,爱极了下雪天。大雪弥漫的寒冬,母女俩毫不畏冷,在院子里堆雪人比赛,然后等季东海下班回来评判谁的雪人堆得更可爱。母女俩都被季东海宠坏了,他无论判谁胜,最后吃亏的总是他。
想到这些,南风的心发软,嘴角微微荡开一丝笑意。
雪下得更大了,如棉絮般飘洒在路灯下,美不胜收。
深夜的公路上,车辆极少,陆江川的车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辆路虎,车内的男人,嘴唇紧抿,眸中清寒一片。
路虎一路跟着开进医院停车场,傅希境没有下车,看着陆江川与季南风并肩进了住院部。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
想要见到的那抹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车内烟灰缸里,已积满了无数支烟蒂。
时间已是凌晨两点。
傅希境掐灭最后一支烟,掏出手机,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