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朝中官员升迁,也多非她亲信。不过是,各派权衡博弈。
如今到底是何时机,让镇国大长公主一反常态?山雨欲来风满楼,可将发生何事?她一时之间全无头绪。
景秀苦思冥想一路,此刻见四人不由心烦。这事情自然不能对她们说,留她们在此,也是于事无补。她开口道:“午时已过,诸卿回去用膳。今日不必再来。”
逐客令已下,除张月鹿之外三人心中虽诧异,但未多想。张月鹿却是立刻怀疑,公主殿下还在生气,不愿见她。连着借口都不愿意找,自己就这般讨嫌?
她虽不悦,却未负气,反而开解自己:阿秀贵为公主,本就天之骄女,难免有些脾气。况且她不过十六,娇纵些也是应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何必与她置气。
她如此想着,上前一步。叉手行礼,弯腰进言:“殿下明鉴,属下有要事禀报。”
景秀亦思念她,闻言也不管真假,点头道:“景职,替孤送三位卿家。”
张月鹿忍着笑意,亦步亦趋跟着入内殿书房。景秀突然站定,张月鹿险些撞到她。干脆伸手一揽,将她抱在怀中。低头支在她肩上,对着娇嫩的玉耳轻呼:“殿下。”
景秀靠着她怀里,闻声一颤。那热气从耳中蔓延,半边身子都酥软。反手推开她的脸,佯怒道:“别闹!”。实则听她低软央求,心中纵有怨气,也已消弭。
张月鹿察言观色,知她气消。更是肆意妄为,双手有力,抱着她转了一圈。侧头轻轻她脸颊,从袖中中取出一卷纸:“殿下你看,各处粮草征收储备。”
这是为景秀前往云滇做的准备。张月鹿几乎动用了西南所有的商号。自己手中,酒坊、海船、报社数处的收入,除留下周转备用。其余尽数折合现银,以作军饷之需。
景秀看着那薄薄一张纸,抿唇不语。依大姑姑之言,自己西南之行已不作数。但是否真往突厥?若不成行,岂不是又辜负月鹿心意。
景秀接过张月鹿手中的纸张。那纸仿佛千斤之重,压在她心头。
张月鹿见她沉默不语,百思不得其解,小心开口:“殿下,怎么了?”
景秀摇摇头,转身伏在她怀中。她不愿在提此事,便随口问道:“元正节过的可开心?”
张月鹿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心道:这如何回答?说开心,自己元正节一直未见她。万一阿秀觉得,不见她自己很高兴,岂不是大乌龙。要说不开心,那更说不过去。元正节前,我们刚争执过,总不能一直为那事耿耿于怀。
“没见到殿下,自然有所欠缺。旁的和往年一样。”避重就轻,回答的滴水不漏。张月鹿嘴角上勾,忍不住笑起来。
景秀听她言中有埋怨之意,不由开口解释道:“宫中琐事甚多,又往骊山拜贺天子太后,实在分身乏术。”
张月鹿暗笑,知你忙,又不曾怪你。
景秀见她不语,抬头望着她。见她笑而不语,不知心中想什么。景秀轻抿唇角,出言询问:“想必月鹿也未闲着?”
自然没闲着,光是报社之事就忙的焦头烂额。虽在张灵蕴面前夸下海口,实则活字印刷术并未大范围用过。之前她只是做过一套模型,制作百个木活字,印了些诗词歌赋。那不过是一时兴起,并不曾深究。
光是选择胶泥活字还是铜活字,张月鹿和明六娘两人就纠结了一整日。最后决定先做简单的胶泥活字,至少保证报社的正常运转。铜活字与简易印刷机一同研究,也不能懈怠。
好在张家各种工坊齐备,免去人手问题。两人和孔师傅一起,带着十几名雕刻工匠没日没夜的忙乎,昨日才堪堪完成。
此刻景秀一问,张月鹿才想起,今日正要试验。作坊那边只有孔师傅和孙夫子,也不知现在进行的如何。还好明六娘已经回去,必定能照应些。
这些张月鹿当然不能说与景秀。国子监供给考生午食,早晚讲课之事。如真是公主殿下负气所为,说这些岂不是挑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奈我何!
“各家拜年行礼之外,倒也无事。聚了些京中纨绔,各处吃喝玩乐。”张月鹿笑道,牵着景秀的手走到小榻上坐下。
景秀在骊山行宫见过武十七郎。武朗带着嫡长子武辉去骊山,给皇帝讲了些晋阳王府的事情。她认得武辉,知他和张月鹿交情匪浅。听他禀报晋阳王府之事,总觉得其中和张月鹿必定有瓜葛。
此刻张月鹿不提,她也不愿再问,免得月鹿心中生隙。
两人并肩坐在小榻上,一时间竟垂首无言。
张月鹿正等着公主殿下开口,左等右等不见她说话,心中有些焦躁。
景秀也在斟酌如何开口。如今局势云谲波诡,她深感乏力。与张月鹿之间儿女情长已无心顾及,只愿她平平安安勿生事端。《长安报》自从发行,一直在风口浪尖。朝廷上下对其甚是在意。毕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月鹿。”
“恩?”
“你日后有何打算?”景秀指尖轻轻敲打矮榻边缘,睫羽低垂,目光在两人鞋履上游离。
张月鹿闻言一愣。‘日后有何打算?’,这问得未免不明不白。她想也不想,笑道:“当然就是和殿下一起。和阿秀一起做甚么都好。”
景秀闻言也笑起来,欣慰之余心中却也知道:张月鹿并非碌碌无为之辈。她想要得,比寻常人的功名利禄还有多,还要难。
‘......锋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