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日日夜夜,她都在恨。
魔王给了她无上的荣宠,她却觉得屈辱。更多的,是对爱人的思念和对族人的痛惜。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当初宁愿和段杞年不相识,不相知,不相爱。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
夙无翊面色和缓:“是不是很感动?”
我二话没说,念动避水咒,从他所织造的结界中游出,悄无声息地向来路游过去。
夙无翊连忙跟上来,低声道:“还是等他们开了水道再回去吧,瑶华在月沼里积攒了很多魔物,万一半路上围攻你就不好了。”
“不用你管!”我回头看已经游出老远,不可能让师兄发现我,才对他道,“夙无翊,这对我真的很不公平!你知不知道,我从六岁就、就……”
一边说着,我一边流下泪来,怎么都停不住。
六岁那年的惊鸿一瞥,让我对段杞年死心塌地了这么多年。可是夙无翊却将残酷的真相在我面前撕开——原来他从未在意过我,连同那些偶尔的温柔和呵护,也不过是假象罢了。
夙无翊一挥袍袖,便解了我的避水咒,将我一把扯进他的结界。
我有些恼火地挥拳,却被他中途硬生生地截住了手腕。抬眸,他眼中略带了一些怒意。
“你说这对你不公平,可是你又何尝对我公平?”他反问,“是谁说舍不得我死,是谁说要我在她身边一生一世?”
我怔住。
“夙无翊,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他冷哼一声,眸光灿若寒星:“对于你,那些都是前世。可是对于我,却是历历在目!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帮你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你却心冷如此!”
“别说了!”
我再也忍不住,从腰间抽出剔龙刀便向他砍去。本想让他离我远一些,没想到他竟然竟不闪不躲,生生挨了我那一刀。
剔龙刀嵌入他的肩头,血顿时流了出来。我大吃一惊,忙将刀抽了回来,抬手去捂他的伤口:“你,你为何不躲?”
他口吻云淡风轻:“我才不躲。如果这一刀能让你的心更痛一点,我就疼值了。”
我哑口无言,半晌才喃喃道:“疯子,你这个疯子。”
他将我的手拿开,自己撕了快衣襟将伤口裹了。“小花花,你知道吗?上古神祗真的是活得太久太久了,以至于长日无聊,总会寻求各种各样的慰藉。”
“这刀伤也是慰藉?”
“当然了,”他笑得没心没肺,“只要是你给的,都算。”
我默然了片刻,才道:“夙无翊,既然上古神祗的日子那么悠久,我和你在一起的那段岁月,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提议道:“你想知道这个,不如来我的随身空间里逛逛?”
其实这句话也是白问,他根本就没等我同意,就抬手一挥,周围的池底景色便开始了变化。
那些黑乎乎的水草变成了依依杨柳,那些群游的鱼类变成了灿烂春花,周围冰冷幽暗的池水也渐渐变低,最后成了一面澄明无际的碧湖。
湖上还有一座小桥,遥遥地架在蒙蒙烟雨中,隐约若现。
我吃惊地看着周围:“这是……江南吗?”
“这是我的随身空间,早就想给你看了。”夙无翊向我微微一笑,“走,看在让你心痛的份上,我请你喝茶。”
走到不远处的一家茶铺里,桌上早摆上了茶碗和茶荷。我闭上眼睛闻了闻茶叶,果然是今春的新茶。
热水沏下去,茶水青碧可爱,醇香四溢,馋人得紧。我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夙无翊澹然而笑,指了指远处的桥:“看到那桥了么?”
我兴趣缺缺地往那边瞄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看到了。怎么了?”
他似乎沉浸在回忆中,凝望着那座桥,道:“你还是人参精的时候,就十分向往山外的世界。那时候我游历人间也有几千年了,就答应你,会将那些人间胜景都放在随身空间里,一个一个地给你看。可惜,没来得及……”
“现在也不迟。”
“是,现在也不迟,”他温声说着,“那是西湖的断桥,流传着一个美丽的故事。一个叫许仙的人救了一条白蛇,白蛇心怀感激,在千年之后修炼成人,嫁给了许仙来报恩。当时,他们就是在桥上相遇,以伞定情。”
我听得入了迷:“这故事是挺动人的。”
夙无翊温柔款款:“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和我们很像吗?”
“……”我差点又被茶水噎到。
“是很像的。你不是问我‘我和你在一起的那段岁月算得了什么’吗?你看,你救了我好几次,而我当然要以身相许。”这只白虎说得再顺溜不过了。
我争辩:“那不是救你,我不知道你有能力自己应付的!”
“我不管,反正我就赖上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