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邹雨在远处听不太清。

她只瞧见程允凡突然跪在了林玟的面前，两人一阵交流之后，林玟便从他手中接过了戒指。

一切再分明不过了。

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邹雨自嘲一般的笑了。

允……林……r……

可笑的是她竟以为这一切和自己有关。

为着这一个意想中的名字和一通来路不明的电话，连续四十八小时马不停蹄，疯一般的奔了回来。而眼前的这一切，却硬生生地将她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统统浇灭。

她强忍住眼眶中喷涌而出的泪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程允凡……

三年前他曾经说过的话邹雨字字句句都记得清。

“邹雨，我知道你喜欢林玟，可是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该知道林玟她和你不一样。”

……

“邹雨，也许你只是想陪在她的身边，可是你能坚持得了多久呢?这种感觉我太了解了，你这心，怕是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吧?

……

“邹雨，小玟她对我有感情，假以时日，我相信她会爱上我的。”

……

“邹雨，我能给她一个家，你呢?”

……

“邹雨，你不能这么自私。”

……

“邹雨，我请求你离开，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

……

“邹雨，我会照顾好她。”

……

“邹雨，我爱她，不比你少。”

……

日夜思念的人近在咫尺，邹雨却失却了来时所有的勇气，她缩回到树后的阴影里，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上面。

她一刻也不想在这座城市里久待，等那两人走后，她便从c大离开，径直赶回了酒店。

对于这个在破晓时分才入住进来的曾经打断过自己睡眠的客人，前台的工作人员很有印象。

她在接近凌晨的时候赶来办理离宿手续，则更是让他对这个年轻女子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但是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他并没有多问，只微笑着帮她退了房。

邹雨在他探究的目光里拖着行李快步离开。

深夜的北京没有了白日的喧嚣，街道上安安静静的，行李箱滑动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有些刺耳。

邹雨漫无方向的步行了一段之后，挥手拦下了一辆正好经过的出租车。

“去哪里?”司机是一位中年的大叔。

“首都机场。”

“机场啊，这么晚了，是去国外的航班?”见上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大叔表现得挺热心的。

“嗯。”

“旅游啊?”

“嗯。”

“一个人吗?”

“嗯。”

见她不怎么愿意搭话，司机也就不再开口了，回头专心开起车来。

邹雨坐在汽车的后座上，望着窗外发呆。

各色各样的霓虹灯将首都的夜晚照的通亮，车窗外夜色宁静如水，大街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

这座曾经充满了回忆的城市，终究还是留不下来。

深夜的电台里正播放着一首老歌，轻柔的女声一阵阵传到了邹雨的耳里。

摒住了呼吸像沉入深海

凝视你竟然没一句对白

怕一眨眼一切都不存在

连做梦都有现实来阻碍

……

心荡漾

馀情未了的心荡漾

记得你微笑时的脸

让我有勇气孤单

……

邹雨苦涩的笑了笑，那个人心里，终究没有自己。

为着这一次的见面，她辗转了几座城市，跨越了七千多公里的距离。

也曾经怀抱着多大的期待，而如今看来，那不过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就这样都结束了么?

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但是又能怎样呢?结局，是自打一开始就知道的吧。

接下来的生活又是一个人了吧?然而又有什么关系呢，都习惯了。

既然不能给你更多，那就离你远些好了，至少让自己的心不会那么难过吧。

小玟……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爱了。

电台里通透的女声魔音一般钻进她的耳里。

我不想阻挡你在我心荡漾

如果连遗憾我都不会欣赏

不是对谁都如此纠缠

只可惜你无缘分享

我没有阻挡你在我心荡漾

时光会抚平我想你的波澜

痛哭一场不代表悲伤

是我想要给你原谅

……

几年来一点点结痂的伤口猛然间被人掀开，邹雨的心又是一阵猛烈的疼痛。一滴滴泪珠从她眼里滚落出来，她弯下腰，人整个蜷缩在了后座里。

“小姐，你怎么了，没有关系吧。”前方的司机注意到了后面的异常，他放缓了车速，从后视镜中望着邹雨。

“没事，您继续走。”颤抖的声音里明显带了哭腔。

“哎……又是因为失恋往国外躲的吧?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