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恩德无须,藏银两暂作济世方,千搜万刮铜臭味,何如一缕桂花香?
百里无窗宿冬尘
宿冬尘腰间沉甸甸一包,却不影响他的轻功半分。他一如既往的翻过高墙、跃上屋瓦,步履落在瓦片上却如羽毛一般,竟不发出丝毫声响。每当此时,他总会满意地露出笑容,与老是踩破瓦片的童年相较,自然今非昔比。
宿冬尘忖道:“当铺、古董铺、青楼、黑市,这世间多少银两,得花在问候打点上?”
行走江湖若不需靠银子说话,世道会简单得多。
正思考间,远处传来一声低喝,声音虽轻,却一清二楚的传入宿冬尘耳里,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仇敌的怒喝。
“鼠贼休走!”展天墨沉声虎吼,紫色的布衣在半明半隐的月光下更显得诡谲。
宿冬尘原先心头一惊,以为是惊动蔡知县官邸的人,以至行踪败露。然而定睛一看,展天墨追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在屋瓦上的黑影——擒燕玉手。
远处两人在居民的房顶上窜下跳,大有猫捉老鼠之势。论轻功,展天墨的踏雪寻梅堪称一绝,擒燕玉手绝非对手。但是往往千钧一发之际,擒燕玉手曲身一拐,顿时飞也似的跳下屋瓦,三两步窜入暗巷之中,竟以了若指掌的地形,补足轻功的弱势。
宿冬尘一见此景,暗暗在心中叹道:“强龙难压地头蛇,无怪乎几位名捕始终对快玉手头疼不已。”忽而又有疑问,暗道:“今日不是初二吗?快玉手怎会此时现身?”
心中疑惑未解,宿冬尘纵身展开轻功,一路尾随在后。纵使没有自信抓住擒燕玉手,跟上展天墨的脚步总不是难事。展天墨捉贼的本事虽高,换作平时,必然会发现后头有人跟踪。此时跟踪的却是轻功独步武林的飞贼宿冬尘,又保持几丈远的距离,在夜色掩护之下,身影更难察觉。
擒燕玉手一路疾奔,专挑暗巷小道窜逃,几度要摆脱展天墨的追捕。此时展天墨心知不宜久战,沉稳的脚步开始翻腾,平时踩过瓦片不带灰尘的官靴,竟在瓦上留下淡淡鞋印。
宿冬尘暗伏在后,看出展天墨的焦急躁态,缓急之间渐渐与他拉开距离,宿冬尘为求追上,只好放松轻灵之势,改以速度为主。三人在扬州城内各展己能,腾跃留下的残像如黑、紫、白三道鬼影般飘忽、疾行。偌大一个扬州城,宛如居高临下的迷宫,擒燕玉手的迷宫。
“当……当……”打更人已提着灯笼,在街上打更。这本是四海之内皆有的打更声,根本不足为奇,只是这轻轻的几响,引得专心致志的展天墨回首顾盼。这一回首本没什么,却教宿冬尘猛吃一惊,下盘脚步大乱,竟在砖上踩出清脆的一声。
“谁!”久经捕快训练的人,绝不会放过这微不足道的声响。
宿冬尘心头虽然直跳,行事却更加沉稳,翻身趴在一片斜屋顶上,有惊无险的躲过了对方目光。而托宿冬尘之福的擒燕玉手,早已消失在暗巷中。
宿冬尘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心中暗暗叫苦道:“唉,失策啊!”
“道上的朋友行事光明磊落,何不现身与展某一面?”展天墨冷冷喊道,周遭却静谧无声,只有远处打更的声响,使此景更显得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