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朝奉胡子已花白,眯着眼睛望向云清,道:“这位客倌,您贵姓?听这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云清也跟宿冬尘一样化名道:“俺姓李名伟,打山东来的。”李伟抚着胡子,粗着嗓子。
老朝奉让伙计端上一壶茶、俩茶碗,微微笑道:“山东那儿也有当铺呀。”
“老家的当铺当不起,咱这宝贝太贵重了。”说着,李伟从怀里掏出一枚琥珀扳指,成色剔透晶莹、鲜红欲滴。
老朝奉礼貌地拿到手中,前前后后端详了一盏茶的时间,慎重的放在桌上,脸色苍白地道:“这个……您想当多久?”
“死当!”李伟喊着,言下之意是要卖掉这个宝贝。
柜房又能多一样宝贝,老朝奉显得有些兴奋地问道:“那……您想当多少?”
“不当银子!”李伟这一声响,连倒茶的伙计也给喊愣了。
狭窄而密闭的客房静谧了好一阵子。老朝奉端详着面前的来客,琢磨此人话前话后的玄机,才终于像是明白过来的笑了笑,露出一排快掉光的牙齿。
“您大老远从山东来,是想换扬州城内的宝贝吧?”老朝奉又拿起琥珀扳指,开始估起价钱。
“您济安当铺的流当品,俺没有看上眼的。”李伟眼看对方是个明白人,也抚着胡子哈哈笑了起来,道:“久闻花雕象牙葫芦的雕工鬼斧神工,想看看这个宝贝。”
计家二老爷的珍品失窃,不消两天的功夫,全扬州城已没有不知道的。老朝奉明白这人是冲着那东西来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道:“这……咱们是正派买卖,不做销赃的黑生意。”
李伟抿抿嘴,不作言语。他当然知道,开到天黑的当铺没几间清白的,只有无缘做的黑生意,没有不肯拿的阎王财。随即赔了个笑脸,抛一颗碎银到桌上,道:“当然当然……俺也不强求,这点小意思,就当作投石问路。”
老朝奉将伙计打发了出去,伸手将碎银塞进袖子里,面无表情地道:“您老要是真有兴趣,去吉祥、清平两间当铺打听打听。”
碰了一鼻子灰的李伟,有些丧气的走出济安当铺,又绕到东街拐边的清平当铺,得到的说法也是大同小异,不免又没了头绪。时值正午,李伟只好走进一间小饭馆,随意点些面食,就着苦酒吃吃,放下十几文钱在桌上,起身又走了。
走过长桥,李伟站在计家门前,向守门的招呼道:“计沧海计老爷在吗?”
“您找计老爷有事吗?”守门人没见过眼前这人,口气也就有些不冷不热。
李伟笑着拱拱手道:“请您回禀一声,说有人来探望计天奇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