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冬尘摇着头笑道:“宿叔叔小时候也不懂,长大就懂了,等你长大,你也会懂的。”
计天奇仍不依不饶,纠缠着道:“我不懂,宿叔叔就要教啊,私塾的先生说过,做学问就要有学有问啊,还说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们不就是三人吗?”
宿冬尘只觉此话从计天奇口中说来显得有些荒唐,笑道:“平常不怎么背书,碰到歪理时反而说得有三分道理。”随后又摇摇头,续道:“宿叔叔说的是江湖黑话,你不能学。”
无论计天奇如何苦苦哀求,宿冬尘就是不肯再透露半字。两人又回到小茶馆时,云清早已从马店拉回了那两匹马,准备继续上路。
“好慢啊,我都买好东西了。”云清打着呵欠道,手上提着一袋麻袋、一捆麻绳,还有两三把铁锹,续道:“那商家好狠啊,把漫天要价,麻绳下头明明标着工主,却要我一百五十文,最后我只给了他王非。”
云清只顾着与宿冬尘说话,两人平日提防着他人,在集市、驿站中黑话说惯了,却没发现计天奇瞪大着眼睛瞧着云清。宿冬尘赶紧给云清打眼色,云清这才会意过来,刚收住嘴,却早已被计天奇缠上。
“原来云哥哥也会宿叔叔说的黑黑的话,教天奇好不好?”计天奇热情地拥上去,勾住云清提着麻绳的手,还从怀里掏出刚刚才买的鸟笛,说道:“教天奇吧,教天奇的话,天奇就把这个送给云哥哥。”
“不行,得赶路了。”云清拿计天奇没办法,只得用力抽身,嘴里反覆重复着这句话。
宿云二人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安抚了计天奇,三人这才上马赶路。一路上计天奇嘴里仍喃喃背着宿冬尘跟云清说的那些话:“由羊、中王、工主、王非……”嘴里叨叨念着,却始终不明白话中的意思。
是夜,三人在乡野中的一间小客店住下,破破旧旧的客店连个店名也没有,住房也只有零零散散几间,普通十来人的商队马队绝不会对这种小店瞧上一眼,在此过夜的客人通常也只是结伴而行的旅人。三人要了一间小通铺,早早地歇下了。
计天奇经历过一天的奔波,躺在铺上便呼呼大睡起来。宿冬尘走出通铺来到柜台,跟老掌柜要了根蜡烛坐在桌前研究地图。老掌柜早已把木板封上门,屋内只有宿冬尘桌前的烛光熠熠闪着光,映在泛黄的纸上,也映在宿冬尘有些疲惫的脸上。
这本不是他的义务,他却欣然接受一趟凶险未知的旅途,也许他本就是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也许他想逃开展天墨的掌控,也许他是想给擒燕玉手一个认同,一份用行动来对擒燕玉手的认同,如果偷盗的本意是为了使那些需要的人得其所资,那因何不为呢?这份有些荒谬的责任感,使得不少富人觉得他是个爱找麻烦的人物,却有更多穷人将他视为寒夜里的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