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的微颤一下,才道,“好。”
结果,直到长笑睡着,还没等到那段据说特崎岖特坎坷的路。
行行复行行,声声鸡啼中,天亮了。
马车在一处安静优雅的宅院门口停下,长笑跟莫非岚从里面走出来时,筑倾已站在门口,见他们,微微一笑,问,“俩位昨夜休息的可好?老夫驾车可曾颠簸?”
长笑脸皮薄,以为筑倾是听了莫斐岚的话,揶揄他们来着,颊上顿时起了可疑的红色。莫斐岚却朗声笑道,“不错,阁主这马车……很不错呐!”
他一脸说两个不错,表面上听似乎是回应筑倾的话,可仔细听又不是那回事儿,长笑疑惑地望过去,正好见莫斐岚含笑凝望过来,心里最后一点紧张立马消失不见。
进门,台阶上有两个宫装妇人早已随侍在侧,筑倾转过身,对莫斐岚说,“舟车劳顿,莫兄弟和另徒先去梳洗一番,等我禀明家主,再谈要事,如何?”
“但听阁主安排。”莫斐岚淡然一笑,“只是,我们家长笑昨晚没吃饭,可否先行膳食。”
“是筑某的疏忽。”筑倾歉然,然后对旁侧一宫装妇人说道,“崔嫂,先准备一些清爽可口的开胃菜给两位贵客。”
崔嫂应是,福个身后离开。
长笑同莫斐岚跟另一位叫桂婶的妇人往客居走去。
路上,长笑扯扯莫斐岚的衣袖,小声说,“说来奇怪,我并不太饿,我们还是先梳洗吧!”睡一宿,不洗不漱,就这么去吃饭,她吃不下哇!
莫斐岚摇摇头,“你这会儿不吃,等下可受不了。”过了片刻,像是才明了她的意思,低低笑道,“长笑多虑了,虽说先吃饭,但也会简单洗漱下,筑倾说的梳洗嘛……倒时你就知道。”
长笑听得迷迷糊糊,想问,看看前面的桂婶,又把话吞到口中。等到她吃过饭,被领到一处温泉后,她终于明白莫斐岚话里的意思——只见四名花样年华的少女,罔顾她自己洗澡的意愿,强行将她从头到脚洗了好几遍,然后又被拉去蒸浴,一整套类似桑拿的服务享受完,她整个人已经虚脱。
接着,用温火烘干长发,在四名丫鬟利索的手脚下,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梳好发髻,叮叮当当的首饰挂满全身,一个圆脸丫鬟将她往镜前一推,长笑扫一眼过去,忽然愣住。
她怔的原因并非比往日更加灵秀清雅的面孔,而是那件罩在月白中衫外面的一层红色纱裙。
有多久没有穿过红衣了?
似乎听闻梅家父子谈话后,她就不再穿红衣,不再为假扮卿卿而费神,而今日,这么一团红火就那样猝不及防映入眼睑,镜子里的脸似乎开始模糊。
卿卿如果活到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被家人娇纵坏的孩子,十五年的生命如同一朵昙花,极致的绚烂,然后迅速凋零,由众人零零碎碎的话语里,她能拼出那个红衣女孩,也曾鲜衣怒马,玉手扬鞭处,肆意挥洒年华。
长笑看着镜中的人,默默地想。
梅老爹看到她,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慨呢?
除却身体的相同,陪伴他们十五年的毕竟是那个卿卿,那个明媚而张扬的卿卿。
卿卿会为父兄分忧解愁吧,卿卿会在梅家危难时挺身而出吧,卿卿会不顾一切的报复曾伤害过她家人的仇人吧,而这些,长笑都不会做。
她只是想着怎样离开,怎样脱掉这个身份,怎样跟梅家毫无关系。
好多事,仔细想来,如同赶鸭子上轿,可是换个人,必是理所当然。
比如,为了梅家,卿卿嫁给龙卓然或者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怨言,卿卿陪父兄去取宝藏更是心甘情愿。
卿卿的人生轨迹,如果这般走下来,或许也有刀光剑影,可是卿卿甘之如饴,而换成长笑,就变了,勉强接受一切的长笑,想尽办法要摆脱,于是,反抗造就压迫,压迫造就再次反抗,最后,才形成今日——
“小姐,可是发髻梳的不满意?”圆脸丫鬟笑眯眯的出声,打断了长笑的思绪,她转过头,和气地笑笑,“挺好,我们走吧。”
这么一折腾,上午过去,长笑走到宴客大厅时,第一眼就看到正同人说话的莫斐岚,他换了一件白衣,看来清雅异常,风神俊秀。
长笑忽然很想笑,这家主人准备的衣服,都是她和莫斐岚不怎么穿的颜色,真是……有眼光!
察觉到她的视线,莫斐岚很快转过头,对她招手,长笑走近,才看到同他说话之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大叔穿件墨紫的长袍,整个人看来尊贵优雅。
“卿卿吗?好久不见,比以前更漂亮了,呵呵……”大叔和悦地朝她微笑。
长笑丈二摸不着头脑,心想,难道这人跟卿卿认识?可是,她不认识呐,硬着头皮走过去,正想着怎么说,就听莫斐岚道,“长笑原来认识燕王?”
“长笑?”紫衣中年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