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半挂,红霞在天边画了几笔,遮掩了长空的湛蓝。空气中夹杂着袅袅炊烟,炊烟反射着西夕余辉,徐徐上升。
时值下午五点半,相对其他家庭为晚餐而忙碌的小幸福,杭城苏家老宅的手忙脚乱就显得有点焦躁了。一个小时前,苏家收到了来自市最高审判法院的二次通知,勒令苏家三日内执行5314年9月28日的判决结果,将判决书上的财产交由合法继承人苏苡祈。
收到通知的时候,苏家一众人直接懵了!并没有人接到任何开庭通知,更不要说什么判决结果!在中秋前后,张子骞的确曾经介入过苏家的财产案,然而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后来财产依然落在苏家。原以为什么律政界不败神话只是浪得虚名,没想到家族的财产就这样无声无色地落入了苏苡祈的手中。
如果说财产没了只是丢了身外之物,那苏家十几号人被商经局以商业犯罪的理由请去喝茶就是连脸都丢光了。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苏家从杭城小有名气的商界小族变成贫民之家,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个叫苏苡祈的大学女生。
没有人敢为苏家讲情,谁都知道他们踢了块铁板,被烧红了、滚烫滚烫的铁板!谁沾上去都会被烫伤。
苏家求助无门,只好转向了自己的“未来亲家”。然而周家的态度很是激动,指责说周家跟苏家没有一点关系,还让苏家不要再连累他们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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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苏小涵在父母的宠溺下长大,几乎是含在嘴里怕融,捏在手里怕疼的程度。虽然这种宠溺是有代价的,但至少她连重话也没有听过半句,更不要说捱打。而如今,她却被一个认识了才没几天的人打了,而且是男人!在她的印象中,除了亲人外只要是个男性,就应该被她的样貌和可怜打动,不管是同学、朋友、陌生人,还是学校的老师。
可确实捱打了,于是她委屈了、郁闷了、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苏小涵才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
拇指才刚离开手机屏幕,电话里就传出暴躁的声音:“小涵!你不是说苡祈到国外交流了吗?为什么家里还会出这样的事?连周家也说要跟我们断绝一切往来!”
苏小涵心头一突,自家爷爷性格是暴躁,可是对她一向例外,如今一开口就吼她,心知肯定是出了大事。耐着性子听爷爷说完整件事,她的心中突然生起一股恐惧感!从中午吃面到这一刻也不过四个小时,而正是那短短的四个小时,让一个延续了几十年的小家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让偌大的周家也忌惮万分!那是怎样的一种能力?
那句“我帮你”萦绕在脑海,挥之不散。苏小涵神游了,完全没有理会电话那头在说什么,她在想事情,虽然记不住在想什么事情。
“小涵!小涵!你有没在听我讲?”直到爷爷在电话里又吼了一句,她才魂游归来。
“在听呢。”苏小涵的语气已经明显冷淡了几分,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
“周家一定是生气了,气我们没有联亲的诚意。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把苡祈带回来,只要她嫁给周家,周家就会帮我们对付张子骞!我们苏家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找不到苡祈……那你就得嫁!”
苏小涵直接挂掉了电话。
然而电话很快就再次响起,苏小涵冷笑着挂掉,直接把来电号码拉进了黑名单。自家爷爷的本性她总算看得一清二楚:封建、冷血、好面子、短寸利……甚至苏家已经摔得支离破碎,他还以家族为借口,企图用自己的亲人去换回几张纸钞。
耳根很快就清静了起来,然后听到了电视的卡通声、女童的欢笑声、快速的切菜声……
苏小涵的眼睛红了,感觉这个陌生的合租屋比家里还要温暖百倍。咽了咽并不干涩的喉咙,将唾液和泪水一起吞进肚子里,打开了房间。
秦墨正在准备着晚餐,忽然感觉衣服被轻轻拉了拉,然后就听到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是你吗?”
苏小涵已经确定是她,可就是想亲耳听到他的回答。
“是我,还有对不起。”
苏小涵的眼睛又红了,心头一热,绛唇轻启:“我说过的话……依然算数。”
秦墨依然是那惯有的微笑:“女孩子还是自爱——”
“我的第一次还在!”苏小涵仰起头,微红的目光透着和娇弱气质完全相反的高傲!
“……”秦墨明显是有些意外:“那就好好留给你的另一半。”
“我能暂住在这里吗?”苏小涵扭扭捏捏,虽然避免了出嫁的悲剧,可最现实的问题也接踵而来:“我……没钱交伙食费。”
“回去吧!你们家的产业还在,他们被关几天也会放出来。苡祈不是做生意的人,也不会去做生意,我相信你们家族的经营会一分不少地归还到你们族人的手中,只不过现在他们从老板变成了员工。”
“我的交流时间要到这个学期末呢。”苏小涵嘴角上扬,努力地将那个背影刻入脑中:“还有,不要用‘你们’,我讨厌这个词。”
很快,饭菜就已经做好,而该回来的人也已经回来。同样简单的晚饭,同样的人;不同的心情,带来不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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