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哄笑声戛然而止,露出其中一桌年轻人,有男有女,或相貌堂堂,或美丽清秀,衣冠整洁,气度不凡,看那整齐的着装,是明朗学院的学生。
在他们当中,众星拱月簇拥着一个真正‘平平无奇’的青年,年纪约莫二十好几,眼睛一大一小,鼻子有点塌陷,但他坐在那里,就仿佛成为所有人的主心骨,哪怕身边的同学外貌气质如何优秀,都遮掩不住他胯下的圆月弯刀。
方才那尖锐刻薄的评价,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这家伙,好像是明朗学院的范越!”
“不用好像,就是他!那一大一小的眼睛,听闻修炼了某种低阶神通瞳术,但至今为止,都没有人能逼他用出这项神通。”
“原来是他,难怪敢跟左师公子对呛,左师公子就是天元学院的尖子生,两家学院之间的矛盾,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乾元府虽大,可明朗学院背靠广府数十个中小家族,声势也不弱。”
“范越怎配与左师公子相提并论!左师公子背后不仅有乾元府,还有天元学院呢,就算把广府城所有势力打包捆绑,估摸都不是天元学院的对手!”
“话是这么说,可天元学院‘从不惹事’,左师公子不能借势,还是无法压倒明朗学院。”
听闻周遭食客的议论,范越不禁露出自衿的微笑。
三年前,他不过是屡试不中的破落学子,连广府最差的学院都不要他,受人嘲笑,被人讥讽,连亡父生前与定远镖局胡大当家定下的婚事,都差点被退掉,险些成为雷动第二,那时候的他,别说跟方左师对呛,就连站在方左师面前当个路人甲的资格都没有,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是啊,我不再是那个破落学子,现在我可是明朗学院的尖子生,众人敬仰,连号称‘广府屠夫’的胡大当家,都要小心赔话,你方左师再厉害,难道还能厉害到无视我的程度?
朝四周左右抱拳一拱,范越拿起茶杯漱漱口,润润喉,想好各种应对诘难的套路,这才好整以暇地望向方左师那边,嘴角一翘,准备等众人将目光尽数投来之时,与方左师等人辩上一辩。
如果能将他们辩到失态发怒,甚至出手争斗,那自个儿反倒胜了一筹,大可在广府众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沉稳持重的风范。
“二狗子,胖子,还有龙娇天她弟,我有一言,你等要静听谨守。”
顾扬招呼着三人坐在桌子上,组成小团伙,神情诚恳,态度真挚,然后给优秀的年轻人传播负能量。
只见毁人不倦的股某人抓起一根筷子,以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小’音量冲着范越指指点点:“看到那个家伙没有,我跟你们说呐,世界上没有真正‘平平无奇’的男主角,如果真的平平无奇,赶紧去高丽找美图大师整容,帅哥装逼才叫装逼,丑哥装逼只能叫傻逼。想想看啊,一个帅哥嘴角一翘,风度翩翩的装逼,跟一个丑哥嘴角一翘试图装逼,给观众的感官是不是完全不一样?别说我肤浅,外貌协会什么的,要晓得,岭南日报的特刊记者,不也是胸大腿长臀翘的曙光女修士嘛,谁会找个歪瓜裂上镜?”
俊逸冷傲的方左师:“......”
眉清目秀的齐傲天:“......”
程胖子长吁短叹。
全场无语,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可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你说出来干嘛,没看到人家范越的脸已经绿了。
顾扬不管不顾,继续投毒:“这个世界是很残酷很看脸的,例如做好事吧,英雄救美,这个大家喜闻乐见吧。”
不少人心里赞同,下意识点头,不知不觉间就被顾扬带进了节奏,注意力全都落到顾扬身上,谁还管那范越怎么怎么滴。
“如果英雄的颜值超过美女的心理预期,美女八成会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要是英雄长得太抱歉,呵呵,那就是‘小女子无以报答,只能来生做牛做马。’”
顾扬的脸虽然被长发胡须挡住表情,但挤眉弄眼,装腔作势,无需看脸,光凭那抑扬顿挫的诙谐语气,顿时引起满堂哄笑,快活的气息充斥在整座醉香楼中,就连二楼的雅阁,也有不少敞开厢门,听听顾扬胡说八道。
有个面向粗犷彪悍的大汉就在猛拍桌子,半真半假地拿自己打趣:“兄弟说的太实在了,难怪老子上次走镖,路上救了一家老小三口,那娇俏的小娘子会说来生报恩,敢情是小娘子嫌老子太丑了。”
旁边有人认识这厮,跟着打趣道:“你这诨人,家里已有娇妻两位,还敢出门拈花惹草,人家小娘子说不准更喜欢白白净净的小白脸,谁会看上你这张大饼脸。”
厅堂当中,气氛顿时更加活跃,就连明朗学院的几名学生,也不禁被气氛感染,脸上险些露出一丝笑容。
唯有范越越来越气,脸色从绿变青,从青变黑,最后阴沉地仿佛要滴出水来,怪异圆瞪的左眼铮铮发亮,比右眼球大了何止一倍。
为何他会如此生气?盖因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样的事情在范越身上确确实实发生过。
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可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啊!!!
什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定当夜夜为恩公祈福’,‘小女子蒲柳之姿,难入英雄高眼,倘若来世有缘,定当侍奉左右’,还有‘你是个好人,你将来会找到更好的人’,种种经历,历历在目。
真是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