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军的眼神终于彻底冷了下来,他是愚忠,但不是蠢猪,袁绍在出征南疆中首战初败,强夺兵权,收买军心,直到如今使天武军元气大伤,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天武军,是缺人才,但是并不缺袁绍这类人才。
郝军曾与王'林、刘秋等名将齐名,自然也是有一定能力的,只见郝军“沧啷”一声抽出腰间宝剑,就要下令。
许攸连忙踏前一步,拦住了准备先发制人的张颌,抱拳一礼,肃声道:“郝刺史且息雷霆之怒!可由得许攸说上几句。”
“你主便是十万天武亡魂的罪魁祸首,你还有何话说?!”吴锐冷声喝问。
许攸神色悲怆:“当年世人皆知,王郝刘袁,生死之交也!而如今王公惨遭陷害,刘公下落不明,袁公英年早丧,郝刺使便是如此对待故人之子?”
郝军微微皱眉,当年的情谊,他当然是刻骨铭心,不然也不会收容袁家两兄弟而得罪威名赫赫的楚毅。
“法不容私!袁本初当初信誓旦旦,言战必胜,然而……”陈智见郝军起了恻隐之心,连忙提醒道。
“陈军师此言大谬!且慢言语,可听我慢慢道来。”许攸神色一变,变得疾言厉色,打断陈智道,“其一,我主虽然再三说明此战必胜,却并未立下军令状!况且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难道陈军师敢肯定下一场就必胜不成?!”
未待陈智反驳,许攸接着道:“其二,初战之时,郝刺史不是令东、西两营皆交由我主指挥吗?然而王霸将军与袁术将军却自领兵权,拒不听令,此战之败!我主并非主将,此言是否属实,可立刻探访军营便知!”
“其三,城关之下,楚毅分兵三路出兵,与赵云两面夹攻。我主奋不顾身于阵前指挥,鞠义将军连连列阵,以阻赵云,淳于琼将军屡败屡战,遏制住赵云攻势,颜良将军、文丑将军、张颌将军齐齐拼死拦截,与南疆军骁勇大将交锋,原已勉强止住局势。未想王霸将军遭高顺击溃,袁术将军不听军令,自谋私利,擅自撤退,这才使得楚毅与赵云、姜维、高顺四面围攻,我主首尾难顾,当有此败!”
“以此论来,我主非但无过,且立大功,对阵而敢与楚毅交锋,追杀而敢一骑当先,中计而临危不乱,撤退而指挥分明,郝刺史以为,我主何过?”
许攸连连喝问,那声波中似乎荡有诡异妖法,问得陈智心神大乱,一时间无从反驳。
“许军师果然是生有一副伶牙利齿,冯镇佩服!”冯镇拱手出列,知道袁绍已逃过一劫,将明晃晃的长剑收入鞘中,口中恭维,语气却是冷若冰霜,“那许军师以为,袁将军该如何处置?”
许攸微微一笑,淡然道:“这就要看郝刺史的了,必境郝刺史为全军之帅,此事自由刺史定夺!”
郝军眉头皱得更紧了,挣扎了起来,犹豫良久,未发一言。
然而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画面。
那时南疆还是一片荒芜,地间十里,渺无人烟,四人四骑领着京师禁卫开往南疆助战,一人笃定冷静,一人热血昂扬,一人木讷若愚,一人轻狂如火。
十年奋战,他们一人成了南疆军元帅,一人成了天武州刺史兼南疆军左军领兵使,一人成了南疆军副帅,一人建立了天荒第一家族。
他们分别是王'林、郝军、刘秋、袁逢,一人主掌军,一人主后勤,一人主辅助,一人主谋划。
后来主谋划的袁逢逝于南蛮之乱,天雍刘家抓住机会派来了刘池替代。
沉默,压抑。
郝军叹了一口气:“本初罪不至死,就且戴罪立功罢!”
袁绍神色一喜,忙一拱手:“多谢刺史不杀之恩,末将请命前往武关驻守,助林战将军看守粮草。”
“楚毅虽获得大胜,然我军除去伤兵,仍余劲卒八万,兵力也并不是太过逊色,仍有一战之力。”郝军悠悠道,“本初麾下兵强将勇,便留于寨内,以防楚毅发难。武关险峻不逊荒北关隘,且有林战把守,料无大碍。”
“是。”袁绍恭声道。
郝军轻轻挥手,五百精锐刀斧手分作两列,飞速消失,帐中三方将校各自收了兵刃,不再言语。
沉默良久。
“如今天荆水军迟迟不发兵,我天武军已没有进攻天荒的能力,今夜便撤回武关,以守待攻。”郝军吩咐道。
“王霸为主将,袁绍为副将,同陈追、吴锐、唐卫、林战率领三军将士驻守武关,冯镇、袁术、陈智、李冲、克日休整兵马,回天武城。”
“传令孙统,注意天荆水军走向。”
听讫郝军下令,陈智犹豫道:“我等退兵,那朝廷那里……”
“无碍。”郝军道,“我自会修书禀报陛下。”
翌日,荒北隘口。
捷报连连。
“花荣将军来报:花将军连夜出兵,攻克西三寨。”
“穆桂英统领来报:穆统领连夜出兵,修书朱桓,抄其后路,两路夹攻大破韩猛,连夜追杀,并攻克东五寨。”
“蒋钦将军来报:天荆水军驻地并无异常。”
“赵云将军来报:天武军留下袁绍、王霸两支兵马断后,于夜间撤回武关。”
楚毅立在荒北城关上,遥望远方天际。
“郝军倒是聪明了一回,要是再被我来一回三面夹攻,攻克武关,抢得粮草,那天武还不是我楚毅的囊中之物?”楚毅微微一笑,“不过你主动撤退也好,因为,我也有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