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元宇结结巴巴的说了声不碍事,就见她们疾步往外走去,看方向应是不远处的药铺。这处避难所临时搭建,选了处避风处,里面的流民大多有伤,哼痛这声充斥着四周,这里有僧人在救治他们。顾韶看了一圈出来,又见刚才那两位姑娘提着小木桶匆匆前来,人未到药味先到,原来她们是去提药了。
那戴纱帽的姑娘对顾韶颔首,顾韶感觉她在笑,可看不真切,连忙让开:“姑娘,你们辛苦了。”
晚间夏季文前来,把情况说了清楚,又说埭浦县知县郑渭矫制开仓放粮,如今知道晋王代天子巡察平苏府,已自缚于平苏府堂,等待裁制。秦政对顾韶看了一眼,顾韶摇了摇头,他才回:“此乃迫不得已的矫制,如你刚才所说,埭浦县粮仓通风脚建得高才幸免于难,这也是他们的功劳,另外两县,无先见之明,粮仓都淹了,一把湿谷子冲泥水里连发芽都不能!郑渭不仅无罪本王还要赏他。夏季文,你听旨,即日起,你督察平苏府及所辖各县全力赈灾,能虚仓禀的虚仓禀,能接受徙民的要尽力安置,能捐衣食的要多捐衣食,已因灾死去的人,要给棺椁安葬。从此时算起,受灾地免三年赋税。你即日发文各县,不得耽搁!”
顾韶知道自己辛苦那几晚写的文疏没白写,秦政此次来平苏,倒没摆出只做个样子的心态,一来确实问了许多关于灾情的事宜。她送夏季文出去,两人边走边闲聊,快到门口时,夏季文突然住了脚步,犹豫再三才说:“先生,适才殿下说要请许大人家眷来此赴宴,不知,是何用意?”
他这么是何用意顾韶也想知道,脑子细细一转,有了大概,许公东如今年近五十,武将战杀场,家里都把姻缘配得早,听闻他有五个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直到三十三岁那年,原配夫人又怀上了,且这次生的,是个女儿。自此,这女儿就成了他心头宝,宠溺得无以复加,这就惹得人嫉妒。他纳三房妾,有一妾一直未能有孕,这女人心狠,趁某日全家出去寺庙礼佛,她用滚沸的水烫哑了年幼小女孩的喉咙,自此,那女孩就再也未能发出声来。
许公东无论面对杀场还是朝堂,都十分谨慎且沉稳,他一生做的最冲动的事,就是拿刀劈了那妾。有侍从替他认罪,皇帝怕他惹人非议,在陈继隆还能战时,并未太过重用他,但皇帝清楚,这人,真是一把利刃,一直养在身边,舍不得太过磨损他。
白日所见,应就是许公东的小女儿许秀儿。夏大人好眼光啊,可惜,权臣家子女的姻缘,如同天家一般,从来不由个人,也不由父母,而由权势主导。
顾韶说要去埭浦县,秦政觉得不妥,那边灾情太过严重,她去也是无济于事,做大事者当掌全局,不要拘泥于一时一地。那边部分越骑卫过去配合厢军赈灾即可,她前往,实在大可不必。顾韶走到平苏府地图前,拿手上的细木棍指了指地动源地:“地动起于此处,引发飓风,这才海水大溢,且据府县志记载,这情形已近两百多年未见,由此可见平苏府并不是一个地动频发的地方,埭浦县更不是震源地。么殿下有没有想过,在此处,叠石为堤,彻底杜绝飓风引海溢再次出现?”
秦政半晌未出声,夏季文起身回道:“筑海堤需发数万民众之力,先生此时提这事,是否太过劳民伤财?”
劳民伤财。真是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秦政并未反驳更未同意,只说晚上晚宴,都务必参加。
两人走在路上,罗元宇没好气的嘁她一声:“没见过这么不会揣摩上意的谋臣,你是不是一遇民生国计之事脑子里就烧,烧得一塌糊涂,烧得不知自己是谁,烧得不知身在何处,烧得这颗聪明脑袋里面在煮粥。”顾韶躲过他的戳指,无可奈何的叹一声:“京里情形如何了?”
——“如你所愿,西北卫章良佐和金吾卫高广征正在明里暗里争得厉害,都想戍卫皇城而不是永安城,这是何心思皇帝会看不明白?不过他现在病得糊涂,或许这些事都瞒着他,他还真不明白这是在等他驾崩后谁能先控制皇宫内外。”
顾韶远远的又见着许秀儿了,只是这会不是在施药,而是在施粥。突然耳朵动了动:“这次回永安,我该喝你的酒了吧?”罗元宇被将了一军,啊着装傻,见实在装不过只得嘿嘿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恩师把清儿托付给我,我定当好生护她一生一世。回去就下聘娶回家,到时候你要陪我喝得不醉不归!”顾韶一直对许秀儿看着,良久才回头笑笑:“好。”他又来劲了:“我何时能喝你的喜酒啊!”这话把顾韶问住,负手往回走,大概…下辈子吧。
晚宴许府只来了许公东的三儿子许铭和小女儿许秀儿,留在平苏府的也只有他们两,母亲去年病重,被接到永安城去养病了,其余姨娘早早去了永安,兄弟也都在外为官。他们一母同胞三人,只有大哥在永安为官,他们两在平苏府落个清闲。
秦政见许秀儿的第一眼,夏季文没藏好神色,那沉下去的眼眸太过明显。许秀儿不会说话,她丫头官话又不太准,秦政略失望的转身许铭,这个人,他倒挺喜欢。顾韶坐许秀儿上手,见她一直吃得少,于是问可有爱吃的菜肴,可让厨子去做,她比了比手势,丫头刚要说话,顾韶对她眨眼嘘了一声,极轻声的说:“我听得懂你家小姐的话。”说完对许秀儿用手势说道:“原来你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