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来了。不若之前的光景,大家都穿得很黯淡。只有平日最嘚瑟的曲冠杰,那天虽然穿着普通的白衬西裤,却还有十分花哨又奢侈的点缀品。
下葬的时候,杨清浅特别清晰地看见了这一幕。自己躲在人后哭,等大家都走了,大雨滂沱之中,才敢走出来。跪在曲亦梵的墓碑前,轻声问她,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走?我甚至来不及说我爱你。
我早就原谅你了,我也不恨你了。你不是魔鬼,我收回这句话。你知道我是太生气了。我脾气不好,你脾气也不好。想想,最好的还是婚前的七年。人们说七年之痒,我们非在认识的第七年结婚。那时候结婚,婚后一年就开始和你吵。是执念毁掉了我们。如果我不挣扎拍戏,不挣扎性别,如果你不挣扎娶我,不挣扎非我不可。我们都是倔强的人,硬碰硬在一起。如今你不和我争,不和我吵,你走了,我……
悲恸的情绪,压弯了杨清浅的脊柱,她额头贴着墓碑上的相片,就像当初和曲亦梵新婚那夜贴着她的额头。俩人那个时候都是真心的。
“我爱你!”杨清浅把欠曲亦梵的还了。
一直欠着这句话。原先以为没有呢,后来好像有了,再发现有的时候,又开始争吵了。摔破一个碗要吵,回家晚也会吵,不打扫卫生会吵,曲亦梵叽叽歪歪会吵,似乎有很多个不得不吵的理由。回过头看,都是小事,当时却让彼此吵得歇斯底里。天天地吵,后来吵到都忘记了这句话。
如今我想起来,你已经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早有读者问,是不是双重生?
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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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镜像
杨清浅年假的最后一天,是在医院度过的。
杨清浅昏睡了一个晚上外带一个早上,中间没有醒过,做着断断续续的梦境。在杨清浅看来,那是梦境,怎么可能是真实发生的事?如果是真实发生的事,那就太荒谬了。她和曲亦梵结了婚?笑话,婚姻法什么时候改制的?曲亦梵还死了……差点哭瞎自己的眼睛。
杨清浅捂着自己的眼睛,曲亦梵抽开了她的手,杨清浅看着曲亦梵,曲亦梵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你看到了多少?”
噗通一声,曲亦梵就迅速转过了头。地上躺着一个女人,看暗影中的轮廓,实在不知道是人是鬼。大晚上,在光线暗的地方待久了,背后突然噗通一声,顾不上丢脸,先是让这动静吓得半死。曲亦梵捂着心口,咚咚咚,咚咚咚跳得特别厉害。太吓人了!一个女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恐怖片蝗徽趴血红的眼睛,血红的大嘴巴,朝着人类扑过来,怪叫一声,咬断人类的脖子……
想到这个画面,曲亦梵不想过去了,但是那个女人拦着出口。曲亦梵咽了咽喉咙,又看了看身后,如果不是有求生yù_wàng,她觉得跳楼都比跨过那女人强。
“……没看到。”杨清浅联想到了什么,很快就否认掉了。
发现地上的女人是杨清浅,看她躺在病床上,等着她醒来,曲亦梵所有的糟糕情绪,现在只剩下尴尬。
晕倒前,曲亦梵喊得那些情话,还犹在耳边。听得杨清浅耳朵发烫。曲亦梵现在问起,那便是想起来了。曲亦梵的脸色这么难看,杨清浅不敢说自己看到了,也听到了。
“那就是看到了,也听到了。”没看到?为什么不先问看到什么?
曲亦梵破碎了两秒,就恢复了镇定:“你躺着,我去叫医生。”
“……有呼叫器。”杨清浅举着胳膊,曲亦梵已经出去了。
曲亦梵的背部贴着冰凉的墙壁,大眼睛睁着,没有焦距地盯着地面,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要做什么。等了一会儿,像是确定好了下一步,曲亦梵又迈开了步子。
杨清浅捂着灼烧般的心口,很多碎片在她脑海里翻飞,有些是鸡毛蒜皮的事情,有些是伤筋动骨的纠扯……她推了曲亦梵,曲亦梵坐在一堆碎玻璃中间,有些玻璃残骸是红色的,曲亦梵将手掌抬高,顺着胳膊肘的弧度,血液都流到了白色裤腿上。
为什么推她?杨清浅拧着眉摇晃脑袋,医生把杨清浅推到了床上。杨清浅晃晃悠悠地又要坐起,护士又给她按下了。
“杨小姐,你现在不能焦躁。”护士按着杨清浅,配合医生,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
“你觉得难受吗?”医生摘下口罩,把笔夹在衣兜里:“各项体征都没什么问题,你个人觉得难受吗?”
“心脏有点难受。”杨清浅捂着心口,感受着自己的呼吸,“这里,像是被灼烧了一样。”
“曲亦梵呢?”杨清浅追问道。看清了医生的脸,却没看到曲亦梵的人影。曲亦梵叫医生去了,医生来了,曲亦梵去哪了?
“曲小姐有事,拜托我照顾你。”医生拿着听诊器,在杨清浅身上游移着:“其实已经检查过,杨小姐,你是心理问题。”
医生立起了腰:“真的没问题。”
“保持心情愉快,戒怒戒躁,下午就可以出院。”医生保持着专业又亲切的笑容。
杨清浅木讷地点了点头:“谢谢。”
等人都走了,一滴泪珠从杨清浅的指缝滑出来,滴落在瓷砖地面上,混着白色不见了。杨清浅捂着脸,肩膀激烈地耸动,越来越多的泪珠从她的指缝滑落出来。为什么会这般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