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布牆里面遽然传来男人嘶哑变调的痛吼,接着是中年男人惊惶的喊声:“糟了,难产!”
围观在外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那名蓝衫女人闻声倏地鑽进布牆。
“长松!长松!”只听得里面响起数声痛苦尖利的哭喊,紧接着又见那女人从布牆下鑽出,身上站着斑驳的血迹,冲人群重重跪下,涕泪纵流地嘶声悲号,“大爷大嫂们行行好,救救我家夫君吧!救救我家夫君吧!”她跪地膝行,卑微地向人们乞求,不住地磕头。
无力救人的百姓悲怜歎息地移开了身体,花恋蝶这才看清那个女人的样貌。大约二十三四,一身俐落的蓝布短衫打扮,肤色微黑,泛着健康青春的光芒。骨架chu大,五官却出乎意料得秀美。只是目前眼睛泛红,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看起来太过邋遢。
这女人······长相很不讨喜啊。
她心里龇牙,目光从跪在地上的女人身上漠然扫过,忍不住啐了一口:“晦气。”便拉着侯景焕在越聚越多的人群里穿梭,打算换地方逛街。只是人群太过拥挤,他们行得很不顺畅。
布牆内稳生公催促男人用力的声音越来越急,带着明显的恐慌,痛嚎的男人声音在声声催促中逐渐有了衰弱的迹象。
忽地,一个清秀的中年男人满身沾血地从布牆下鑽出来,眼中布满黯然,对不断向路人哭求的女人道:“夫人,你······还是快去守着你家夫君吧,免得······免得他······最后······见······见不到你。”费了好大的劲儿,中年男人才艰难地将话说完整。
“不!······不!”女人怔愣片刻,突然发疯似的从布牆下鑽进去,“长松!长松!不要走!我们不生孩子了!不要孩子了!”一串串绞痛人心的哭喊从布牆里飞出,那深切的情,真切的悲,直让人听得潸然泪下。
“里面生产的男人会死吧?”挤在人群里的侯景焕不知想到什麽,突然轻飘飘地对身侧的女人问了一句。
“大概吧。”花恋蝶满不在乎道,“听稳生公说是难产。”在古代碰上难产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以后她或是她的夫君怀孕了,一定要多多练习孕期瑜伽。一旦发现胎位不正,立马做胎位纠正c,以免生产时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对了,还要做好剖腹产的准备工作。
“唉,好好一对恩爱夫妻眼看着就没了。”一个老叟摇头不住歎息。
“是啊,那样一个俊朗孩子怎麽就会难产呢?”一个中年女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满脸同情惋惜。
花恋蝶正巧挤到他们身边,闻言脚步一顿,探头温和地问道:“大嫂,你见过里面生产的男人?”
“见过,每次赶集,他们夫妻都会带着野味来卖。妻主模样秀美,夫君模样俊朗,很是般配恩爱。”中年妇人说得扼腕不已,眼中同情之色更浓,“可恨老天见不得这般恩爱的夫妻,硬生生地要b打鸳鸯。”
“天妒,天妒啊!”老叟m着花白的胡须,歎息更深。
原来里面不是五大三chu的狗熊产崽,而是个俊朗的美男正在蒙受生产之难!
俊朗的美男正在蒙受生产之难啊!冷汗涔涔的俊美面庞,痛苦扭动的颀长身体,高耸的肚腹,修长笔直的大腿,黑色的丛林,蜷曲的鸟儿,粉豔的菊花,小孩的头从双腿间带着殷红的血一点点、一点点鑽出······诱惑糜烂!糜烂诱惑!
吼──她腐了!堕落了!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夫君们,原谅我吧,我绝不是要占男人便宜。我既然是个医生,就不能见死不救。否则qín_shòu不如,会遭天打雷噼的。
在这一瞬间,花恋蝶澹薄如纸的同情心和救死扶伤的职业道德空前高涨,原本颓丧无力的灰眸勐然灼亮无比,好似跳跃着两团火焰。
“他爷爷的狗屁天妒!就算阎王爷要收美男,也得先问姐答不答应!”她一把甩开侯景焕的手臂,拍着x脯,豪气万千,傲气十足地吼道,“闲杂人士都给姐闪开,姐是游方郎中!”
众人愣神间,她已以摩西分海的气势冲进里圈,拖拽住布牆外怔愣的稳生公低头鑽进布牆。
“是个游方郎中!”
“我看见那游方郎中满头白发!”
“她自称姐,该是个女郎中吧?”
“女人怎能给男人接生?太不合礼法了。”
“呸,能救下命来比什麽都重要。”
“就是就是。”
······
待到布牆外没了身影,人群里才后知后觉地爆发出阵阵惊诧的议论,热烈程度直逼沸腾的油锅。
那个游方郎中的动作太快,许多人仅看见一头白发,一道黑色身影。至于郎中具体年龄多大,长什麽模样,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此时此刻,人们脸上的黯然之色被一线希冀取代。不管怎样,有个游方郎中进去,说不定真能救回两条命。不,哪怕只能救回一条命也好。
“啊,脚!脚出来了!”
正在人们议论企盼间,布牆里忽然又传出稳生公骇然的呼声。
人群中有经验的男女心里俱是一沉,脸上的希冀之色褪去不少。
胎儿脚先出来,这是最为糟糕的情况。即便拼死将孩子生了出来,孩子也极有可能因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