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荒原行走江湖,本人真名,并没有刻意隐藏。有心人要打探他的来龙去脉不是难事,没想到这倒成了祸根。
他本来以为突如其来的心慌心悸是白小妖有难的缘故,现在看来,那渡虚神息闪现在西边天际的时候,已经有了预兆。
现在还不知道弭虹霓对三清观做了什么,但自己的定星石一定是毁了。
定星石是各门各派必备之物,关注着外出弟子的安危生死,一旦有事,定星石闪光不停,提醒门派高手迅速救援。定星石用精血培育,与主体有着神秘联系,两两相关。主体死亡,定星石必然碎裂;定星石意外被毁坏,主体自然也不好受。
浑身疲乏难受的李荒原趴在白雕背上,思量着三清观之事,脸色就乌沉沉难看。
一转脸见白素素挪退一边,神色怯生生的满眼关切欲言又止,他心里也有些不得劲,便幽幽地说:“弭虹霓去了三清观,也不知把那里搞成什么样子。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深渊陷阱我也是必需回去的,你实在犯不着与我赴险同行。”
“不要说了,你去哪我去哪,别想再甩开我!”白素素斩钉截铁回应,秀眉紧蹙,扭过头去。
李荒原没料到一片好意碰南墙,闹了一鼻子灰,一时间愣怔了。
“你啊!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原哥悄悄传递着信息,“你与小娘皮不过是渡劫之缘,与小妖怪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黝黑鸟铳嗡嘤一声响,恍如叹息:“你是装傻呢还是真傻呢?自己好好寻思一下,就明白了。”
“原哥,你什么意思?”李荒原一惊,再三追问,原哥却不开口了。
怎么会这样?当初容纳白小妖在身体里,是无奈之举。如今她已经恢复到元婴巅峰,化形成人,难道还是不能离开自己吗?她要是一直这样,自己如何向暮嫣然交代呢?偷窥着一脸冷容的艳妖,他越琢磨越是心惊,心里患得患失,一时茫然。
白雕飞行迅疾,半天之后,以至西陲之地。
李荒原虽然得空调理了一番,其实忧心如焚。在雕背上呆不住,握紧鸟铳,直接跳落冲刺而去。雪白金雕转眼变成小鸟,与白素素一起,不声不响地悄然跟随。
曾经安静祥和的故居道场,现在是满目疮痍,焦土一片。恍若过了天火,尚有余烬阴燃,黑烟滚滚。东侧的市镇也是房倒屋塌,狼藉遍布,犹如地震突发。人影憧憧,哭号奔走,分明大难来临之后的景象。
“弭虹霓——我要弄死你——”李荒原狂吼了一声,嘴角流血,已经咬破了牙床。
忽然有人呼喊着奔跑过来,是开酒馆的陈二,后来拜入道观,成了外门弟子,主管伙食采办,迎来送往。
“李师叔,你可回来了,道观遭大难了……”陈二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验证了李荒原的猜测。果然就是那渡虚圣者所为,但是具体详情也不是那么简单。
半年前,就不断有人来三清观寻访“玉面枪王”和“南疆蝶仙”的消息。市镇里陌生人渐多,常有打斗,把一个西陲清凉地搅得乌烟瘴气。后来,老头儿师傅渡劫成功,天降异象,又得到禅师尊者的神魂分身前来祝贺,才把局面稳住。
奇装异服的陌生人逐渐少了,一群行迹诡异的黑衣人却多了起来。时常徘徊道观周围,意图不明。
就在昨夜,黑衣人全面突袭,火烧三清观。
尽管道观已经加强了防范,仍然被攻入腹地密境。遭受严重破坏,还把几十个修为较高的长老、师兄弟俘虏而去。
“师父他们还,还都活着吗?”李荒原战战兢兢问道。
“观主和一个黑衣人从这里打到市镇上,受伤被俘。长老和师叔们也是人人带伤,似乎是没有人死亡。那些黑衣人人太厉害了,三两招就把人放倒,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陈二哽咽不已。
李荒原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暗道侥幸。
弭虹霓用扣押人质的下作手段,所图不过是自己。如此还有周旋余地。若非是对手厉害,有人自爆殒命的话,这次的灾祸就惹大发了。
给了陈二几把金叶子,令其召集人众救灾。李荒原则跳上了半空,肃容道:“那渡虚圣者狗急跳墙好不要脸。用了绝户计,逼我自投罗网。此去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你们不要跟着了。待事不可为,我会拼死一搏,自爆元婴,让星核散布天地之间,解脱你们。”
“你死,我们也死!”白素素轻声回了一句,素手缓缓抚摸小鸟的白羽,微微而笑,一脸云淡风轻。
李荒原闻听此言,很是震惊,嗓子干干地问道:“你是说真得吗?”
见那艳妖神色凝重不容置疑,他心中颤抖,实有所动,却唯有一声长叹:“好吧,你既意已决,我也不矫情。咱们就好好商量一番如何渡过难关,总不能明知是陷阱生生往里跳。”
在半空中踱着步,沉吟道:“如果换我是她,以人质为挟,在见不到目标之时,不会妄动。如果目标出现,我会把刀架在人资脖子上,逼迫目标就范。所以目标不出现则罢,一旦出现,两者俱危……”
“如果我是她,我会做得更决绝。”白素素眯着美眸,慢悠悠插言道:“既然一切布置好了,我会在猎物进入陷阱之时,杀光人质。既可以绝后患,又可扰乱猎物心智。”
李荒原倒吸一口凉气,愣了片刻,叫道:“那我们既不能贸然现身,也不能掉入陷阱,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