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借太师的额发、鬓发、眼睫和右手中指指甲。”管事顺溜地背出来,看来已在心里打了很久的主意了。
董太师听到一半就黑了脸,气道:“胡闹,太胡闹了!”
管事恭敬地问:“太师想自己来,还是让我们帮您剪发和剪指甲?”
董太师夷然不惧,肃然斥道:“世子之妹年不过十二岁,她胡闹也罢了,你们不从旁劝着,还跟她一起发疯,听信那茅山道士的鬼话,去做那等荒唐鬼事?”
管事恭敬回道:“只要能让我家世子爷醒过来的办法,都是好办法。”
董太师差点儿破功,要张口骂人。激喘两口气,他克制了怒气,才冷冷负手道:“本官乃朝廷命官,你们胆敢加害,来日如何向圣上交代?”
别看这一王府管事年岁不大,无品无职,面对当朝太师的诘问他也不慌乱,从容答道:“若此事不成,我们损失的是世子,太师损失的是头发、指甲和一点点面子,圣上不会取轻弃重。若此事能成,那太师您唤回世子有功,圣上也会下旨褒奖您的,您怎还好意思跟我们为难呢。”
“什么一点点面子!你们还捉走了本官的女儿!”董太师发怒。
“小姐嫁作世子妃,太师与王府已成姻亲,更没理由不帮这个忙了。”管事淡淡道。
董太师斥道:“你们醒醒吧,人死已矣,再做什么都是徒然无功,枉费心机。本官劝你们速速放回小女,放本官离去,否则明日朝上本官的奏本一定递到圣上面前。”
管事见再无商量的余地,叹口气,打了个手势,于是便有两个练家子打扮的男人从两侧耳房出来,慢慢走向太师。
董太师待要反抗,脑中却突然一阵恍惚,眼前景物化作模糊的水迹。
原来茶里早就下了mí_yào,如果太师顺从,就能得到解药,反之就把人先放倒了再说。
董太师再也料想不到,堂堂敕造亲王府也会使出这种乡间野店才用的下三流招数,只有不甘心地闭上眼睛,向后躺去。
在管事的授意下,那二人对太师为所欲为……
而后二人骑上府内早已备好的快马,向城外的落星坡疾驰而去。
这里背山望水,背靠渔樵山,与梓殇江遥遥相望,是京城四周第一风水宝地,被无数达官贵人相中作为陵墓。寸土斗金,照样有太多人趋之若鹜。
然而这百十里地都是豫章王府的封地,他们早给自家人划下了最好的一块龙息吐纳的宝地,修好了不输于皇陵的豪华陵墓,竣工很多年,一直还未有人入主,没想到大世子宇文冥川却于大好年华,英年早丧,将要躺入这漆黑冰冷的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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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此地不到二里,渔樵山的山脚下一间农舍里,毓王宇文昙听完季玄的回报,思索道:“他没那么容易死,多半是假的。”
季玄道:“此事千真万确,放出的几波人带回的消息都一样,看来世子已逝。”
宇文昙问:“枭卫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季玄回道:“这也是一件怪事,李周渔的眼线一半布在豫章王府外,另外一半却布在了董府之外,日日夜夜瞬息不错地盯着。”
宇文昙皱眉,问:“为何此事还扯上了董府?”
季玄道:“说来也是一笔糊涂账,董老夫人打错算盘,本想将孙女嫁给世子为妃,不料转天就传出世子昏迷的消息。王府的人去董府带走了一位小姐,要与世子殉活葬,真是咄咄怪事。”
宇文昙面色苍白而晶莹,愈发显得两道剑眉英气勃勃。
听完这话,他的眉头反而舒展了,冷然道:“确是怪事,不过绝不是无心造成的,我看这背后有人在搅.弄风云,引发各方出手。突然去动董府,是想将我也引出来。”
季玄问:“王爷不打算过问此事?”
宇文昙摇首道:“我不信冥川真的会死,既然知道是个圈套,又何必趟这一趟浑水。”
季玄道:“那王爷都不问问,这次被捉去殉葬的是哪一位小姐?”
“与我无关。”宇文昙嗓音中不带温度。
略顿了顿,季玄还是把话说出口了:“可是如今的情势下,董太师有意择一女儿送入毓王府,近日内即可成行。他在挑,王爷您也在挑,万一您挑中的猎物被别人捉走,您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宇文昙平静道:“我要的那个已经握在手中,赶她都不走,又何须去求。”
季玄知道,董家二小姐董萱莹如今就在渔樵山上,本来是打着山上竹林适合练琴,盘桓几日再走的名义。可她每日练琴的时辰少,来看王爷的时辰却多。
王爷不假辞色,无论她说什么问什么,王爷都是“嗯”一声就完了,明显已经不耐烦应付她。
饶是如此,也不能打消她的热情,不能阻止她洗手作羹汤,一日几遍地往王爷桌上送。更不能阻止她越夜越美丽,每夜都打扮得天仙临凡一般,去王爷休息的院子外,弹那一曲《莲心》。
可据季玄所知,王爷一次都没给她开门,也不往屋里让一回,丢她在外面的浪漫夜空下喂蚊子,连口水都不赏她喝。
王爷的伤势渐渐好起来,董萱莹的脸色却憔悴下去,眼神中带着不甘。
显然,这几日的朝夕相处,空守着这么一位闭月羞花的表妹,王爷连动动她的兴趣都没有。
此刻听到王爷说他要的已经选定了,就是董萱莹,季玄不由诧异,他以为王爷如此漠视董萱莹,她应该没有这个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