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平房顶的小楼,楼顶加了蓝色铁皮做的隔热屋顶。阿水找出钥匙去开门,青原看到门上的锁很新,就像是新买的,要么便是这里经常有人出入。她跟在阿水身后进到院子里面,看水泥地面也很干净,好像是被人提前打扫过的。她又看见一口压水井,抬头正遇到阿水对她说,室内有自来水设备,这口井平时很少用。她看到紧挨着一面院墙的墙角那里有一个长方形花坛,花坛里却只有几株月季,而且开得不是很好。倒是院墙外面,一棵桑树已经长成。她又跟阿水进了室内,室内的地上全贴着瓷砖,墙壁粉刷的雪白,比外面看着要洁白干净很多。室内包裹着人的是一股微凉的空气,却并不很窒闷,甚至头顶的大吊扇和地上摆放着的木制桌椅,表面也只是细细的一层灰。青原越加肯定这里是常有人照看的。卧房一共两间,都在楼上。下面是客厅,洗浴室,厨房。最让青原惊讶的是厨房,它完全现代化的设计,好像此处之前居住的人是从城市中心返回的。
“这里前不久是我的一个姑姑回来住过。我的姑姑们,包括我妈妈都是这样,有什么不顺了,或是身体很不舒服,都会抽空过来住一住。这里从爷爷奶奶去世后,很多地方都被翻修过。爷爷奶奶生前的东西很多都被烧掉了,一些有延续意义的被分掉了。我之前给你看过的用毛笔小字摘抄的文章段落就是我分到的东西。爷爷是语文教师,奶奶是数学教师。爷爷很喜欢的文章是柯灵的。他生养的几个孩子多不像他,几乎文科都不好,而是娶妻或嫁人之后陆陆续续都从商了。现在只有我一个,在做的工作多多少少还和文字挂一点边。这也是为什么爷爷他们退休之后不愿意和儿女一起生活,而是不远不近的选了这里。”
“我们先简单收拾一下客厅,把车上带着的午饭吃了。”
☆、小镇的早市
第八章小镇的早市
青原昨晚一夜无梦,早上醒得早,从阿水身边轻轻挪开,下了床便走到窗户边,拉开一角窗帘,仔细去看外面的模样。
太阳刚刚从远处的小山头后面跃上来,看着又圆又大,光芒却还不至于刺目。院墙外的那棵桑树,阿水说是空中的灰喜鹊口中衔落的桑葚长成的,看着枝桠很多,树皮发黄,叶子刚披上太阳光,表面油亮亮的,微风轻抚,好像满树的叶片自身会闪闪发光一样。此时水塘表面也是波光粼粼的。阿水昨天对青原说,院落周围的小竹林后面还有一片桃林,只是很久没有人打理,每年虽然仍会开花和结果,却大多都是送了虫子和鸟雀,也有偶尔进入这一片山里的人遇见,脱下随身的外套,兜了一大捧回去的。
现在还能看见树底有一层桃子腐烂后留下的桃核儿的痕迹。
青原对着窗玻璃叹出一口气。阿水此刻也醒了,她随手关了空调的冷气,起身走到青原身边,把窗帘全拉开,玻璃窗也拉开一半,和青原并肩站着,看窗外的风景。
她们闻到早晨山里的空气有些湿凉,却很清新,看见不是很远的太阳升起的小山丘后面迸发出的光线愈加耀眼和明亮了。
青原和阿水简单吃过早饭便坐上车又出发了。阿水说要带青原去逛一逛这个小镇的早市。
青原坐在车内,和阿水一起,重又经过她们昨日走过的一段路,青原把水泥路两边的样子看得更仔细了。她看见满目密密匝匝的树林竹林后面隐隐约约都是人家,偶尔会听到几声狗吠、鸡鸣、牛嗥。她再经过昨日看见的小山坡脚下的小型露天白泥摊晒场,看到一排水泥墙的工房,墙面上整整齐齐的都是蓝色的大字,是某个家电品牌的广告。接着依然是玉米田挨着玉米田,偶尔还有一个小小的菜园。再到十字路口时,路两边都是三层高的楼房,楼房是一个式样,最上面两层像有啤酒肚的人腆出来的大肚子似的向外凸,只有墙壁粉刷的颜色和窗户的形状有些不同;有几家在路边竖了一块木板,上面用粉笔写了收购粮食的字样。
阿水开着车从它们中间穿过时,道路一旁的电线杆上栖着的燕子和附近人家饲养的鸽子一起,一阵翻飞,灰的白的黑的都有,很有意思。
青原和阿水刚到镇上,便熄了火,下车步行了。虽然她们赶的是早市,当地的人却更早,又是休息日,远远看向街中心的十字路口,人群是一块一块的。青原跟在阿水身边向前走。她先闻到浓烈的食物气味。街道两边的街树很瘦小,像是新植不久的,树底下隔了一段距离摆了一只绿色垃圾桶,垃圾桶满溢的附近地方便都是小饭馆,它们主售早点。有几家私人酒楼的招牌上写了承办寻常酒席的字句。路边上很多小摊,水果摊、干货零食摊、卖鞋子的卖衣服的,甚至是算命拔牙的······有的就摆在邮局大门外很近的地方,扩音喇叭里时时传来一阵提前录好的叫卖声。整条街上只有一家大一点的万润发超市。
青原也看到纹了韩式眉毛,衣着靓丽的年轻女子,戴着一次性口罩,不经意间从她们身边走过,怀里抱着一个睁大了眼睛在看周围的小孩子。青原看到很多对年轻男女带着一两个幼小的孩子的组合。更多的还是中年人,身高不等,皮肤或黑或白的当地住户;有的平常上街并不在意打扮,相互间隔了一段距离也旁若无人的大声对话;有的穿金戴银,戴着一副墨镜,从这个小摊子走到那个小摊,随口问一问价格,却并不着急马上